夫人,大家都已各就各位,缘何您未曾座?若搅了先太后祭礼,您担待得起吗?”
关素衣看看天,淡然,“您多虑了,此刻离祭礼尚有一个时辰,您还有时间重新排布座位。”
“我为何要重新排位?”该世妇怒问。
“我乃一品诰命,本该跪在殿,您将我与三品淑人排在一起是何缘由?”关素衣本不愿计较这些,但她现在的座位显然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刚好了屋檐,淋了雨,这还不算,屋檐接住的雨顺着瓦片沟槽汇聚一,兜浇,不到一刻钟,她必定会浑透。蒲团的地面也破损了几块青砖,有嶙峋石显而,跪在其上便似跪着针毡,不半日就能废了她一双膝盖。
她实在想不自己在与谁结了生死大仇,要这样整治她。圣元帝谋夺人·妻,绝不会四张扬,思来想去唯有太后。因自己剖腹取醒了圣元帝,令她全盘计划一朝尽毁,她哪能不对自己恨之骨?
这世妇恐怕就是太后派来的,座位也是她替自己心挑选的。若她们极力拖延,寸步不让,自己也不能大闹宝殿,搅祭礼,怕是唯有乖乖就范。这样想着,关素衣心满是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她从来就知权势的可怕与肮脏,也知它如何杀人不见血,纵有铮铮铁骨,亦会被打断。极则辱,刚者易折,不想正应在了此。
☆、第107章 解围
若问谁是近日来燕京甚或魏国风最劲的人?答案非关夫人莫属。她先是剖了弟妹肚腹,惹来一片讨伐,随后借助一篇祭文成功扭转言论。如今这篇文章被玄光大师收藏在一年一度的上,被众多文坛擘誉为祭文之绝调,哀思之华章,直把她的才华捧到天上去。
而目,她堂堂一品诰命,竟被安排在三品淑人,且占据了最差的一个位置,莫说跪上九九八十一天,怕只一天脚就会被废。方才还颇有怨念的低阶命妇们现在总算是心理平衡了,因为有人比她们更倒霉;殿的一二品夫人也走来看闹,脸上满是嘲讽与嫉恨之。
仲氏原本还在想女儿会被安排在何,听见吵闹声连忙走过来查看,当场就火冒三丈,“这位世妇,您是不是错了?我女儿乃一品诰命,原该与我跪在一的。”
关素衣见母亲来了非但没松气,反而更提起心,唯恐连累她。
“有没有错,难你还能比我更清楚?正所谓夫荣妻贵,夫人从夫品级,这位置原本就是照你们夫主的品级来排。然关夫人虽是一品,赵家大老爷却是庶人,她这诰命能与其他诰命一样?将她排在此,而非四品恭人跪坐的湖边,你们就该谢我抬贵手了。”该世妇面容秀丽清淡,眉宇间却暗藏戾气,可见今日誓要把人残不可。
夫人从夫品级,这话的确没错,仲氏有些气,却还是央求,“那也不能正对着瓦槽方跪啊,别人淋着小雨,偏我女儿淋着大雨,地面又破损至此,不两个时辰她就得病倒。烦请世妇将她往旁边挪一挪成吗?”
仲氏察觉到女儿似要说话,连忙牢牢握住她手腕,又不着痕迹地摇,暗示她切莫与女官起冲突。今日是先太后祭礼,谁也不能闹。
该世妇轻蔑地笑了,“您说得可真轻巧,张就让我挪位置,须知您这儿挪动一个,面所有命妇都得挪,劳动的可是几百号人。您哪儿来这么大脸面?要不我将您二位带去谒见太后,让她老人家亲自与你们谈?”
听说要去拜见太后,却只为了换座位,仲氏不免有些犹豫,关素衣却明白去了更讨不了好,太后若随便发作一个“大不敬”的罪名,立地就能将她们母女二人置了。
权势……直至此时她才明白叶蓁为何要不择手段地往上爬,因为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有了它,想杀死一个人只需张嘴即可。
当她被满心屈辱折磨时,旁边却有人说起了风凉话,“不就是跪一跪吗?大家伙谁不是如此?怎就独你女儿这般贵?你看看那些四品恭人,有的跪在湖边冷风,稍微一挪就该了。你女儿剖……”腹的时候可刚的很呢!余的话,这位一品命妇没敢往说。现在“剖腹取”四字已经成了禁语,谁挂在嘴上谁就是嫌自己命。
“是啊,在雨里跪坐的人那么多,人家不都生受了吗?”越来越多的人开劝解,里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那世妇见关家母女无话了,这才趾气昂地,“还要去见太后吗?不见就老实跪吧!”
关素衣腰杆绷得笔直,膝盖无论如何也弯不去,当她隐隐以为自己今日要付骨尽碎的代价时,后却传来一熟悉的嗓音,“朕替夫人与你谈,如何?”
“陛!”四周接连响起气声,然后便伏倒一片,山呼万岁。那世妇吓得双战战,冷汗如瀑,立刻跪地磕。她万没料到本该在后殿焚香沐浴的陛竟会忽然现在此。然而他既来了,必会为关夫人张目。
只需一日,待关夫人倒后她就会遣人将她送去太医院,然后报予太后,以“至孝至诚”为由记她一大功,赏赐些珠宝再遣返归家,也算是打一给一颗甜枣,谅她本人也无话可说。一日功夫毁她一双脚,她既得了至孝至诚的赞誉,哪里还敢嚷嚷来,坏了自己名声?
前前后后都料理妥当,却没防住神鬼没的陛。他怎会忽然跑来命妇齐聚的侧殿?莫非有人送信不成?该世妇还在胡思想,却听皇上淡淡开,“拉去打死!”竟连一句废话都不愿与她多说。
立刻就有两名侍卫走上来捉人。殿殿外的命妇早已吓傻了,有几个胆小怕事的虽没发哭声,却涕泗横,形容狼狈,再不复之前的光鲜亮丽。
唯独关素衣泰然自若地上前一步,行礼,“陛,今日乃先太后祭礼,不宜见血。”
关夫人果然仁厚,这时候还不忘为世妇求!有人心赞她,也有人暗暗笑话她傻。仲氏轻拉女儿衣摆,暗示她莫要妇人之仁、以德报怨。
哪料关素衣话音略停顿一息,又,“不如暂且关起来,待祭礼结束之后再行置吧?”
还是要打死,时间却往后挪了九九八十一天,漫的等死过程,比立地置更狠上百倍!方才还面喜的世妇,现在已如泥,崩溃大哭。
圣元帝看了夫人两,眸俱是惊叹。他知夫人仁善、孤傲、清,而今日却又在她看似平和的韵致窥见一锐气。不,用戾气来形容或许更为贴切。这戾气不多不少,恰到好,既不会让她弱可欺,也不会让她飞扬浮躁,所谓的亦正亦邪便是如此吧?
越看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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