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冤屈,不经地方官府审,不经起草诉状,不经层层上报,只要走到这面鼓前敲上一敲,不一刻便会有侍卫上来查问,末了直接带去面圣。然,为防民众滥用此鼓,每有敲击必得捱上一百重,熬过去了,朝廷上皆会为你张目,不得青天明镜绝不罢休。”
“有这事儿?”路人小声询问。
“有有有,皇上每修一条律令就发檄文通告全境,登闻鼓这条便是三日之前发布的,我还记得。”一名儒生频频。
“原来重铸法典还有这等好!有了这登闻鼓,还怕平百姓无伸冤吗?”
“你也不打听清楚,敲一捱一百,没死才能面圣呢!”
“所以说没遇见大破天的难事,万万不能敲这面鼓。皇上可不是那样好见的。”一位老翁喟叹。
“总比以前连死都没说理要得多,皇上是个好皇上啊!”某人刚一说完便引来无数赞同与附和。
圣元帝心绪浮动,用既佩又莫名酸楚的目光朝登闻鼓前的夫人看去。及至此时,她也不忘教导民众,更不忘宣传修法的好,一颗心真是玲珑剔透,无污无垢。
赵陆离渐渐听话音,怒目而视。
关素衣半不怵,从台架上取沉重的鼓槌,徐徐,“我祖父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俯仰无愧、刚正不阿,既参了叶全勇三十二条罪状,那便没有一条是虚言,且只有少的,没有多的。我今日把话撂这儿,若皇上查实过后表明我祖父有半个字是污蔑叶家,我立刻自写休书,束冠求去!我祖父敢于直言谏,舍生取义,我亦敢用一世贤名、终毁誉替他作保。”
将鼓槌赵陆离手,她蔑笑,“而你赵陆离可敢用命为叶家担保?你敢说他叶全勇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你敢说他赤胆忠心,鞠躬尽瘁?你敢说他民如,廉洁奉公?你若是敢说一个‘是’字儿,这鼓我帮你敲,这百杖重我帮你捱,便是拼着与祖父撕破脸,我也定然会帮你伸张正义!你敢吗?你敢是不敢?”
她每说一个“敢”字,便缓慢近一步,灼灼目光亮如明镜,映照人心的懦弱与丑恶。
方才还怒发冲冠的赵陆离,此时已冷汗如瀑,狼狈不已。他极想举起鼓槌敲击,极想理直气壮地说一个“是”字,然而张开嘴却半晌无言。叶家某些私,他亦有手,甚至帮着善后,若皇上一一查实,说不定连侯府都会受牵连,又何尝有脸替叶家喊冤?他只是想让关素衣请动帝师和太常,说几句好话,博一个法外容罢了,怎么到来反被她到这等境地?
“他敢个!叶全勇的孽,镇北侯府没少手!年前叶家打死一个丫鬟,便是镇北侯府的侍卫帮着把尸拉去埋的,我表舅全看见了!”人群不知谁喊了一句,怕被发现,连忙缩着脑袋急退。
圣元帝略一抬,便有死士暗暗将这人带去审问。
关素衣盯着脸煞白的赵陆离,一字一顿,“我祖父吊民伐罪,除暴安良,此乃为国尽忠,为民请命;我今日与你对簿人前,此乃捍卫家声,尽孝守节。你若为国尽忠,为民请命,便该去廷尉府自陈;你若为辈周全节义,便该击鼓鸣冤,澄清事实;你若顾全妻儿,为母尽孝,便该安安生生待在家里,不随意涉刑律。”
她微抬广袖,五指并拢,上一比,轻慢,“然你看看自己,既不愿尽忠,亦不敢守义,更不尽心尽孝。你这不忠、不孝、不义之徒,若非圣旨赐婚在前,安敢与我谈什么妻?你吗?”
“好,说得太好了!”一名英气的“男”从人群里走,手握着一柄宝剑,上穿着一亲王朝服,堪称面如冠玉,富贵骄人。她抚掌,“夫人公忠国,孝义两全,实乃女尧舜,这等龌龊之辈着实可惜!赵陆离,许久不见,你还记得辽东韩城那些惨死的将士吗?你和叶蓁那个小贱人……”
“公主殿,您奉召回京了?”为防这位女爷们儿叫破当年丑事,秦凌云不得不在皇上冷冽目光地瞪视前去打断。
瞥见隐在人群的皇帝,公主扯了扯角,不再说话。但她的现却似最后一稻草,彻底把不堪重负的赵陆离压垮。他陡然扔掉鼓槌,抱痛哭起来,既痛恨自己懦弱无能,又懊悔这些年助纣为孽,更有无数羞愧难以言表。
关素衣定定看他一,这才捡起鼓槌摆放在台架上,末了冲公主一拜,冲镇西侯与九黎族大汉一拜,冲围观群众一拜,平淡,“让诸位见笑了。”最后面向皇城方向,庄严肃穆地拜了三拜,这才步步挪移,缓缓离开。
人群自动为她划分一条路,但见她脊背直,广袖翻飞,一会儿功夫便去到老远,竟仿佛乘了风驾了雾,飘渺灵秀不似凡人,顿时炸开了锅,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起来,“嚯,这便是镇北侯夫人吗?好个人才品貌!”
“天灵韵汇聚一,浩然正气溉而成,能娶到这样的女,镇北侯还不知足,又是纳妾又是欺辱,活该沦落到今日!”
“都到了这个地步镇北侯夫人还不愿妥协退让,宁可与夫君撕破脸也要维护忠义孝悌,这也太过刚烈了!然她侃侃而谈,挥斥八极,当真是光风霁月,令人拜服!”
“这便是文豪之家教,鸿儒之风骨,尔等凡人哪能领略其万一?若是我辈能娶到这样襟怀洒落的女,必舍不得她受丝毫折辱。你们且等着,将来镇北侯定然悔之莫及!”
“可他现在还执迷不悟呢,真是瞎了!”众人指指戳戳,摇惋叹。
公主边听边冷笑,指了指赵陆离,说,“一个心盲,”又指了指圣元帝,“一个瞎,”末了也不回地离去,“你俩才最是相,何必祸害人家好女!”
☆、第54章 妻纲
公主乃圣元帝皇,虽不是一母同胞,却曾并肩作战,颇有几分谊。当年敌军奇袭辽东韩城,率众守城的便是公主殿,然百里之外的驻边大将赵陆离却因痛失妻,每天喝得酩酊大醉,收到战报时连爬都爬不起来,更何论驰援。等他的将冒着杀的危险擅自调遣军队去救时,韩城已破,数十万民众与将士皆化为血,其惨烈景象宛如人间炼狱。
公主虽侥幸存活,却从此恨上了赵陆离和圣元帝,故常年镇守边关,不愿回京。若非前些日圣元帝修书一封,言及重铸法典,改革税制与土地或会犯大世族利益,从而引发朝堂上剧烈震,命她回京镇压,她或许这辈都不会踏燕京城门一步。
然刚京就看见一位姿容绝世的女将赵陆离骂成狗,却又全篇没带一个脏字儿,立时便让公主郁的心舒无比,
本站开启了加密功能,部分浏览器不显示第二页 请更换手机默认浏览器或者谷歌浏览器!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