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存 - 一

    秦洋裹着被躺在床上。

    他很饿，有半天没吃东西了。

    也很累，因为东躲西藏了几个小时，手臂上的伤还在一滴滴地渗着血。

    不过他也不在乎了。

    他只想在这张和林语一起躺过，还留有他气息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一切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他和林语一起，搭上了这艘开往y国的豪华邮。

    林语是他的人，他们在大学认识，毕业后就一起买了房同居，到现在也快十年了。间也有很多不顺，不过幸好，他们都一起度过了。本来以为还会有很多个十年，可惜林语查了癌症，治疗了大半年，也吃了很多苦，但病还是在慢慢恶化。最终他们决定，以老的周游世界的方式，给两人留最后的回忆。

    y国是他们旅行计划的一环，也是一个风景宜人的海上小国。为了欣赏海景，他们放弃了便利的飞机，决定乘坐为期三天的邮到达y国。

    上船的第一天，他们基本上是在房间里度过的。林语的十分虚弱，上船不久便现了船的况。秦洋给半昏迷着的林语喝了药，又煮了速粥一地喂给他吃，看着曾经俊秀的人如今苍白枯瘦的脸庞，纵使早已接受了即将天人永隔的事实，他还是忍不住背偷偷抹泪。

    第二天早上，林语觉得好了一些，不想两人仅剩的旅程浪费在船舱里，于是央求秦洋带他一起去甲板上看看海景。

    然而两人走房门后便觉得周围的氛围不太对劲，乘客们大多衣着凌，神透着慌，上甲板的通被也船员封住了。昨天一整天都呆在房的他们不明所以，只能向旁边的乘客打听。一个金发外国人告诉他们说昨天夜甲板上现了一尸，似乎是因为传染病死亡，现在船让乘客们尽量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直到行程结束，避免病毒传播。

    正说着船的公共广播就响了起来，里面传船的声音。他让乘客们不要惊慌，请暂时呆在自己的房间避免与他人接，午会安排船员给乘客送来，他们也会加快速度，争取在后天早上便到达y国。

    一些乘客仍在过上走动，但秦洋不想冒一丝风险，林语的实在太差了，他的免疫系统被癌症和药摧残的差不多了，一小病菌就能直接压垮他，所以他立带着林语回了房间，并且决定不再开门直到靠岸，之前他担心林语吃不习惯船上的，早就准备好了充足的营养品，即便不吃船员送来的也不会挨饿。

    午饭时分果然有敲门声响起，透过猫，秦洋看见带着罩的船员推着推车挨个分发，一切看上去还是十分正常。

    他微微放了心，转上了床，搂着林语睡了个午觉。

    他们没有想到，在短短的几个小时，船上的况发生了严重的恶化。

    浅眠的林语率先被外面的哭喊和碰撞声吵醒，他推醒秦洋，二人一齐来到房门前。

    只见走廊上一片狼籍，散落的行李箱，残渣到都是。几个乘客手上举着武，正戒备地围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恐惧。

    “他们是怎么了？”林语小声说。

    “不知，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呆在房间里比较好。”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问问。”

    秦洋为难的神：“外面不安全...那这样，你先呆在房间里，我去问问。”

    于是他打开房门走去，这动静把那几个乘客都吓了一，纷纷用手里的刀或者枪指向他。

    秦洋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随后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船上死去的那个乘客活过来了，变成了一个形似蜘蛛的恐怖怪，房门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它能从各狭小的里爬来，这怪在船舱四猎杀乘客，而令人绝望的是，一分被它杀死的乘客又会变成新的怪。

    秦洋几乎无法相信，这听上去完全是恐怖电影里的场景，完全颠覆了他前三十年的认知。然而这些人上还沾着血的衣和惊恐的神又不似作伪，秦洋只能将信将疑地带着林语一起跟着他们往走，据说船底层的仓库是整个船上最固的地方，幸存者们都在那里。

    他们的行程只开始了不到五分钟，便碰上了一只怪。那怪上还挂着人类的衣服，外形却与人类没有半相似，红的肢节从后背上伸，裂开的腔里满了森白的牙齿。它迅速地咬住了一个乘客的，涌而的鲜血几乎溅到了秦洋的脸上。趁着它拖走那个人的空隙，他们拼了命地向前跑去。

    然而船舱的怪似乎无不在。暗的角落里一只怪形以扭曲的姿势爬了过来，锋利的尖牙差穿秦洋的。林语推开了他，于是被撕一大块的变成了林语的手臂。他拼了命地踹开怪，带着受伤的林语终于跑到了地仓库。

    然而—

    “他不能来。”门后传来声音：“他受伤了，被染了，来的话我们都要死。”

    “秦洋，你快去，我没事的。”

    “不，不要，我不能丢你，别离开我。”

    “反正我本来也活不久了。”林语笑容：“我想你活去，别忘了我。”

    秦洋被几个人生生地拽开，只能看见林语削瘦的背影一步步地远离，心的痛苦令他几乎无法站立。

    他麻木地坐在角落里，看着躁动不安的人群，心只有一个念，他要活去，林语想让他活去。

    但幸存者里还是混了染者。

    一个正瑟瑟发抖地依偎在丈夫怀里的女人突然裂开面，将搂着她的男人撕成了两半。于是仓库这个最后的安全屋也失守了，秦洋跟着慌的人群一齐向外跑，被早就守候在那的其他怪又捕杀了十几个人。

    船上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剩的人们绝望地四散开来，东躲西藏，寄希望于自己的运气够好。秦洋途摔了一跤，划破了手臂，但他现在似乎已经受不到疼痛，只是继续向前跑。

    不知不觉，他又回到了客舱，自己的房间。

    似乎还没有怪来过，桌上还留着之前泡的粥，床边还有叠好的衣服，仿佛他只是了一场噩梦，醒来一切正常。

    可是林语已经不在了。

    秦洋走到床边，躺上去，盖好被。

    对不起，我应该活不去了。

    我好累。

    好想再见你一面。

    他胡地想着，泪滴落在枕上，听着不断近的尖叫声和怪的嘶吼声，却生不起任何逃跑的念。

    秦洋...

    恍惚，他似乎又听到了林语温柔的声音，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秦洋，秦洋，秦洋...

    不对—

    他猛然睁开了睛。

    这不是他的幻觉，是真的有林语的声音。

    房门传来的悉悉簌簌的声音佐证了这一，他跌跌撞撞地翻床，激动地朝门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