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霁到了, 他家无余财,除去官服之外的衣裳都是妻女儿亲手制, 不养仆役, 每年发的朝廷俸禄只留一分用以一家生活, 剩的都会送给郡县里无依靠的老人孩童, 经手的钱财从没有一丝克扣, 以至于两个女儿都到了婚嫁的年纪, 作为郡守之女,竟然只有寥寥几个属愿意替儿求娶。
两年前许霁的大女儿许柔娘和一个官员之有过往, 但被许霁生生拆散,之后那名郎君另娶, 柔娘以泪洗面, 结果那名郎君去年事, 举族连坐, 连带妻家也不净,一并被端,柔娘这才知父亲的用心,父女关系略微缓和,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许霁却拿着一份官学名单找到了女儿,要求两个女儿报名学。
小女儿素娘今年刚满十四,正是活泼的时候,听说官学里会有很多同龄人一起学习,心都要飞了,连忙答应,柔娘却觉得不能接受,这件事她早就听说过,还和几个小妹议论过,都是当成笑话来听的,天虽然是女,也给了她们不少亲切,众人也都畅想过以后嫁人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但收女学就太格了,或者只办女学也可以,直接要求男女同席,这怎么可能呢?
柔娘当时还和小妹说,肯和男一同学的,恐怕也只有那些穷到没饭吃或是不知廉耻想要在学里找夫君的女娘了,正经人家哪有这样的。
不料转才散了聚会,自家父亲就拿着名单来了,柔娘泪都来了,哭:“别人家的大人都是不许,读书识字是好事,但女怎可与男一同学?往后还怎么嫁人呢?”
许霁一都没有被女儿的泪打动,只:“女名节是儒家的事,父亲从未教过你这些,人生于天地之间,总要留什么,找个投意合的夫君,替他生几个孩,和锅碗瓢盆过一辈,就是你活一世的抱负?”
柔娘听了这话却忽然鼓起勇气来,说:“大人是一地郡守,我为何要去过和锅碗瓢盆为伍的日?这只是我们家而已!别家哪怕是官职比大人低的,都有仆役伺候,住在朱红楼宇……”
许霁眉拧起,说:“这就是你想说的?”
素娘吓得连忙拉扯的袖,柔娘却只是昂着,用泪的睛看着自家父亲,哭着说:“为什么我从小就要和妹妹挤一间屋?为什么我想要一件布料都买不起?为什么我们家连一辆车都没有?我是郡守的女儿,不是贫家的娘!”
许霁说:“正因为你是郡守的女儿,不是郡守。”
柔娘的哭声更大了。
许霁一气,说:“为父同你讲过许多理,今日就不讲理,七月学,抓时间看看书吧。”
柔娘尖叫:“我不想看书!我不想学!父亲,我已经十六了!”
许霁转就走,没有给她留抗议的余地,柔娘捂住脸,哭得力竭声嘶。
作为一郡主官,许霁这自由还是有的,他没有理会女儿的反抗,直接替她报上了名字,这也是所有官学报上来的名单里,份最的两名女学生。
加上女闾案愿意学的一千多人,各地又陆陆续续添了一些自愿报名的女,首批官学女学生的数额终于满了五千人。
事实上就国监开办的两年经验来看,这五千人最后能剩一百个都是好的。
人数收齐,姬越就不再去了,都让她一把抓她也忙不过来,这件事主要还是给韩阙去办,韩阙又将比较难办的分匀给了韩和一些,一时间,韩家气焰极盛。
魏期立功的消息传到曲沃的时候,魏家主也不由得振奋了一些,权臣之间此消彼,韩阙气盛一,他就气弱一,他气盛一,韩阙就气弱一,但两人真刀真枪场去斗显然不可能,于是比儿比侄比族就成了士族之间的常态。
虽然自从陛登基之后,以前作为士族聚会地的各清谈场所都了淡季,有一分是因为朝开始不尚清谈只讲实绩,更重要的原因是以前一些清谈集会的常客熟脸都没有了,坟草比白起都要。
朝堂上明争暗斗从未停止,哪怕闺阁……适龄郎君圈里也在激烈竞争。
曲沃恋季已经过去很久了,大分适龄男女都已经成婚,但有那么一小撮份够,相够,人够优秀的郎君们则被有意无意地留来了,这些人活跃于朝堂上,每逢朝会都在积极表现,想尽办法在陛面前脸。
和魏悬的想法南辕北辙,总有家族为了更远的未来决定放弃一些东西,女君毕竟不同于男皇帝,男皇帝妃嫔那么多,谁都能生,但女君无论是为了控制风险还是其他方面,最多只会为一两个人生孩,一个家族了一位太后,至少三代荣,那么了一个皇父呢?
总是利益动人心。
姬越对此丝毫不动心,从医学上来看,女最佳的生育年纪在二十五岁之后,没有储君,社稷不稳,她不会等到那么晚,但也绝不会在二十岁前生,她要为自己的着想。
官学的事如今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街市上,甚至是乡野之间,都是一个大话题,诸如哪家的娘死活要去,哪家因为阻拦女儿狱,哪家的女儿比较懂事,理都没理之类,各个地方的话题都是大同小异,而最后关打消念的人也在这分闲言碎语里多了不少,最后七月开学时,各地郡县招收三万名男学仅有五人因病未能报到,五千名女学生却少了六百多人。
柔娘在开学前一个月想尽了办法,夜里用井冲凉,刺绣时用剪划伤手,好不容易扭伤了脚,却被许霁让人抬着她去了官学。
素娘原本也是和几个朋友说好了去官学的,但到了报到的时候却只有她一个,坐在椅上被抬来,一直在哭,她也不想去听哭声,只能一个人找了位置坐,没坐一会儿,边就坐了一个气吁吁的小胖。
小胖穿着一绸缎衣服,因为报到时挤着了,累得直气,见到素娘时嘿嘿笑了几声,“阿素!我就知你会来!”
素娘也认识这个小胖,是郡里司粮官的小儿周原,一家从老到小都很胖,还因为这个被曲沃来的凤翎卫怀疑过,但最后一查才知,小胖家里不仅没有贪污,每逢艰难年景还会自己往郡里粮仓添粮。
素娘和这家的两个娘好,见到小胖坐在旁边,她松了一气,低声说:“还好是你,真不知官学怎么想的,一定要女和男坐在一起。”
周原摇晃脑地说:“这你就不懂了,陛要的是和男同朝为官的女,就得从官学抓起,如果连和男坐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那还怎么同朝为官,都低着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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