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初见

    雪慢慢停了，位于地的刑室愈发冷，铁栏上都凝着暗红的冷光，寻常人是呆不住的，但这里关着的必然不是寻常人，有的是武功的细作，有的是背负人命无数的杀手。

    在刑室最，铁链悬吊着一个披散发浑是血的人影，那人垂着，分不清男女，甚至分不清死活，只有被带刺的鞭狠狠笞在上时生理的颤抖，才辨别得这人尚有一气在。

    鞭呼呼地破开空气，溅起的血有的落在铁栏外的人上，那人睛未眨，只有里丝丝红血丝显示着他的疲惫。

    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粟娉还是没有开。

    唐文绪原以为，被皇后当弃，去掩护另一个细作的粟娉会比较容易妥协，谁知用了两个时辰的刑，粟娉再没有多余的话。他的心也从不耐烦，渐渐转成冰冷。有一瞬间，他甚至动了将后院的人拷打一遍的念。

    “侯爷，后院来人了。”一个侍卫过来禀告，声音很快淹没在挥鞭声。

    唐文绪霍地站起，引得那两个侍卫也停了动作。

    “什么？”

    “禀侯爷，夫人醒了。”侍卫尽责地重复了一遍。

    铁栏另一端的粟娉抬起，隔着发只能看到一只睛，那只睛亦是通红。

    “咳……你，就……看着她一死去吧。”她脱臼的颌骨被重新了回去，剧烈的痛令她说话很不利索。

    唐文绪嘴边漾笑意，只是因着那双透着冷的，不复平时风雅致，形容有如修罗。

    “想死是么？”

    “继续用刑，若是她撑不住了，便用丹药吊着命。”

    撂一句话，唐文绪大袖一挥，离开了刑室。

    唐文绪健步了前院，穿过一联通前后院的拱门时，却不觉慢了脚步。

    饶是如此，他依然不用片刻就到了。

    过往的人低着朝他行礼，没人发现他的踯躅。

    门咿呀一声开了，蓉姑走来，见唐文绪站在门，忙行了个礼。

    “侯爷，夫人醒过来了”

    “人怎么样？”

    蓉姑掩嘴笑了一：“自是没什么大碍的，旁的，侯爷不如亲问问夫人。”

    显然蓉姑还什么都不知。

    唐文绪迈门，乎意料的，房间里只有李知意和阿兰两个人，小几上放着一个空碗，阿兰正在给李知意拭嘴角。

    听到他的动静，李知意抬首望来。虽然隔着一朦胧的帘，二人目光相接的一瞬，唐文绪便知，她已经觉察到了什么。

    “你已经知了？”阿兰走后，唐文绪问。

    李知意敛眸笑了笑：“嬷嬷都说，妾只是气血不足，只有阿兰一直不说话。”

    “的确不是。”

    “是了毒。”

    “但很快就会解药的。”

    也许是早有了预，知自己了毒时，李知意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但她依然用了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消息。

    “难怪……”

    “此事过错在我。”

    李知意错愕地看着他。

    “粟娉是细作，此事我很久之前便知了，只是一直没有动她，才在前阵，也就是离京那段时间，让皇后的人有机可乘。”

    “毒的是她？”

    “不是，粟娉，只是另一个细作掩人耳目的弃，真正毒的人还在找着。”

    李知意总算明白，一开始他为何那样说，原来不是安，她是真的命在旦夕了。

    见她恍神，唐文绪往前靠近了一些：“是我的错。”

    他不是个喜假设结果的人，但是今天，他不时便在后悔：为什么不早一解决粟娉？为什么不多派些人保护？为什么不早一些赶回来？

    最终，他想的是，为什么要卷这场纷争。然而再转念一想，这场纷争，不正是以这场赐婚开的吗？

    李知意从怅然离，想开说些什么，却忽然捂着呕起来。

    唐文绪疾步上前：“哪里不舒服？”

    李知意想摇，鼻端加重的血腥味又着她呕了一通，直到脸儿都通红，角泪。

    唐文绪起便要去找苏大夫。

    李知意叫住他：“没事的，只是不知从哪闻到了血腥味，便有些犯恶心。”

    闻言，唐文绪的背影明显僵了一僵，李知意这才发现他袍角星星的血。

    “侯爷受了伤？”

    唐文绪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上沾过许多人的血，死亡和伤痛在他里早就轻飘如烟云，不曾停在心上，此时却因为李知意一句问话而有些张，尽上的血没有一是他的。

    “没有”他答。

    唐文绪并不想在她面前提刑室的细节，糊地带了过去，便了门。

    几刻钟后，唐文绪又带着满皂角香回来了。刚了门，听得里间传李知意的声音：“多上脂吧，过年喜庆些。”

    唐文绪想到方才她粉黛不施时青白的，霎时反映了过来。顿时，她轻松的语气便像一闷锤在他敲了一记。

    “去哪？”

    “今晨没能去给祖母拜年，妾既醒了，便去棠院给祖母告罪。”

    唐文绪终于想起来，他原本应了郑嬷嬷要去棠院的，结果在刑室呆到了午，之后更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我同你一。”

    唐文绪迎上她的视线，又：“上午本侯也没去。”

    李知意脸上只打了一层薄胭脂，但是此刻的双颊却更红了一层。只有蓉姑在一旁看得笑弯弯。

    去往棠院的路上，不免要经过上午经过的地方。

    唐文绪忽然开了：“在六年前，洛州城郊的一片沼泽地旁，我正在猎野鸭，谁知跑来两个小姑娘，箭差偏，那个小丫鬟把我劈盖脸呛了一顿，另一个么......穿着一件红的衣裳。”

    李知意越听越熟悉，说到最后，久远的记忆骤然解封。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她唯一的印象，是阿兰把她护在后，她只能透过阿兰的肩，余光不时扫过，全是那少年人扯着缰绳的桀骜模样。却不想，他就是唐文绪，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