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京

    定和十四年，京城发生一桩大案，离京不过十里地的郊外，发现了一堆被人为切割过的人骸。

    事还要从几天前的赶集说起，一猎带着自家猎狗上山打猎后，提着猎上京城贩卖，途径茶棚，停来歇歇脚，一壶喝完发现自家狗不知跑哪里去了，遂了几声哨唤狗。

    猎狗咻的从一旁林里窜来，嘴里还叼着个东西，走近一看，竟是半垃人脸，珠还掉在眶外面，被丝丝挂着，随着狗的动作轻轻摆动。

    此案由顺天府接手，官差顺着狗在林里留的痕迹找到了埋尸的地方，尸明显是被人用利刃切割开的，切割得稀碎，也已经开始腐烂，不少还被狗吃了，完全无法还原其本来面貌。除了尸骨，也没有什么衣裳碎片，想来是凶手分尸的时候，故意将能辨认份的东西都收了，就算尸骸被人发现，也难以知晓死者是男是女，是何份。

    搬运尸回衙门的捕快吐了一路，连仵作都吐了两次才清理完尸，幸而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堆腐里，发现了一只耳环，让此案有了眉目。

    此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这几天接连有人来顺天府认了证，可惜还是不曾有个结果。

    丁宝儒拿着把蒲扇坐在证房门守着人看证，一把扇舞得飞快，额上的汗还是不停地，前后背都了汗印。

    “大少爷，这地儿晒，你还是先回府歇歇吧，有消息我让人告诉你。”丁宝儒是顺天府大少爷，打小是在衙门里大的，对于破案一腔血。

    丁宝儒看看日，“行吧，有消息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一定，一定。”胡捕连连应是，亲自将他送到大门。

    “到这儿就行了，你回去盯着吧。”丁宝儒没让他再送，将手的蒲扇还给他就走了。

    刚走到街拐弯，额就被什么打了一，丁宝儒伸手摸了摸额，摸到一颗籽。

    抬看去，就见一张欠扁的笑脸，顿时就激动了，“老大你回来了！”

    顾瑾之扔了串给他，丁宝儒拿着就撒丫跑了上来。

    丁宝儒打小在衙门里大，顾瑾之也是打小在衙门里大，只是他不在顺天府衙门里大，而是在六扇门的衙门里大的。

    不同于顺天府，六扇门主要接的是江湖上的大案要案，顾瑾之离京数月刚回，还没京，就听说了这件骇人听闻的案，家都没回，先来了顺天府。

    他为六扇门的人虽不好手顺天府的案，但还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手。

    他们两人是老相识了，兄弟俩，光的时候就一起玩泥了。听完丁宝儒说的，顾瑾之首先判定凶手不会是过路旅人。

    杀人分尸，连骨都切割成两，所需的刀肯定不会是一把匕首，过路旅人不会随携带这大型刀，江湖上也不曾听说过用这手段杀人的，如此推断凶手应该是这附近常住的人。

    但凶案发生这么多天，来认证的人络绎不绝，还没确认尸份，要么死者是外来人员，要么死者是孤一人。

    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仇恨，让凶手此毒手，死后分尸？

    顾瑾之又问证。

    “那耳坠样式倒是有些别致，但上珍珠只是一般品相，拿着到各个铺里问过了，都不曾有结果。”

    “玉乾坤去问过吗？”

    “老大，你糊涂了吧，玉乾坤的首饰，不说千金，百金是要的吧，若是这货，哪还有人买？”

    顾瑾之单手摸着，砸吧嘴，“你许是不知，这些大店，会将一些工不好的首饰，镶上成一般的珍珠，便宜放给一些小铺，这样才不会亏钱，还能小赚一笔。”

    “照这样说，那还真有可能，我这就让人去问。”丁宝儒说着要走，被顾瑾之拉住了，“你去问也没用，人家哪会将这毁名声的事告诉你。”

    “那该怎么办？”

    “小铺你们都问过了？”顾瑾之再次确认。

    丁宝儒。

    “走乡串的货郎可有问过？”

    丁宝儒一愣，顿时恍然大悟，货郎走乡串，贩卖百货，首饰自然也卖，一般偏僻的乡，大多什都是在他们这儿买的，死者的耳环或许不是在首饰铺买的，而是在货郎那买的。

    “我这就让人问去。”丁宝儒话音未落，一溜烟又走了，顾瑾之摇摇，随后也离开了。

    家早在门等着，一见他就赶迎了上来，“少爷，您可回来了，老夫人人来问过几回了。”

    “我这就去。”顾瑾之赶过去，除了父亲，家里人都在。

    “祖母，娘。”

    “来，来，过来，给祖母仔细瞧瞧。”老太太神已经不太好了，拉着孙儿的手，瞧了又瞧，“黑了，也瘦了，就说不让你去吧……”

    “可不是，在外面可吃不到祖母的好菜，我都馋死了，祖母快些招呼上菜吧。”顾瑾之生怕老太太喋喋不休说去，赶岔开话题，老太太心疼孙儿，遂止了话，赶让人摆菜。

    “娘，不如让瑾之先回房换过衣裳再吃饭。”顾母话。

    “哪有你这狠心的娘，你儿都饿得前贴后背了，还讲究什么，先上菜，吃了饭再换。”顾瑾之是顾家五代单传，老太太疼得跟珠似的，饶是他爹娘也不上手。

    “娘，我这回先吃饭再去换衣裳，回一定不这么埋汰上饭桌。”顾瑾之赶打圆场，确实他因赶路风尘仆仆，上都是些尘土，天气又汗，确实不太好就这么吃饭。

    老太太和顾母都瞧着有些不大兴，顾母没应儿的话，江清黎只好从又劝：“祖母，相公刚从外面回来，正着，不如先切个凉瓜消消暑？”

    江清黎是顾瑾之的妻，比他小八岁，十三岁嫁顾家，到如今已有三个年，祖母和婆婆间，她向来更亲近婆婆些。

    “传菜吧。”老太太没搭理她这句话，直接吩咐福妈妈传菜。

    祖母和娘之间的火不容顾瑾之是从小就知的，他祖母嫌他娘这么些年只生了他一个，经常不给他娘好脸，又嫌他娘狐媚，勾着他爹不纳妾给顾家开枝散叶，也因此早早给他订了门亲，姑娘还没及笄就娶门了。

    只是现在对于他这门亲，老太太后悔了，原先江家是朝新贵，江大人颇得圣，前程似锦，老太太便给他定了江家的嫡大小，谁知没过几年江家不小心了皇帝的霉，被外派到了别，一去三年，还不知何时能归京。

    就因不知归程，怕耽搁了两小儿的婚事，江父也就同意老太太提的日，给两人草草地成了亲，将江清黎留在了京城，那时江清黎才满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