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

    他既然不急，商玥瑶也就不说什么了。

    一起用了早膳后，商玥瑶正准备漱，却被永熙帝拦了：等一。接着，他又对刘总：端上来吧。

    商玥瑶的视线随着刘总看去，只见一个小太监端着托盘来，上面放着一个青玉碗。

    刘总把碗接过，呈到商玥瑶面前。

    扑鼻的药味儿。

    这是调养的药。

    他曾问过太医，商玥瑶的没什么大病，不过也算不得特别康健，就是寻常女那些常有的小问题，气虚寒。于是，就私里找了民间的妇科圣手，跟太医一起定了个方，每日都需服用，连服月余。

    商玥瑶为后女，听他这样说，便明白了这是能帮她怀胎的药。

    她盯着那碗药，心忽然起了踌躇，但这踌躇并不烈。

    从答应留在开始，她就知没什么别的选择可言。就班的圆房，生，一个让他满意的皇后，然后为自己争取一些他容忍范围的自在。

    商玥瑶端起碗一饮而尽。

    过程比想象顺利太多，永熙帝还在想她若是不想喝自己该怎么劝，毕竟女大都喜甜怕苦，她这么脆，让自己一肚的话无发挥。

    商玥瑶喝完后，用帕压了压，缓解涌上来的不适和反胃。一抬，就见皇帝用一似是失落又像不满的神瞅着她手空掉的碗。不过，不待她细究其意，他便恢复了正常。

    才把永熙帝上朝要的冠冕拿了来，往常，皇帝的冠冕都是刘总为他的，但这小太监拿着冠冕并没有去寻刘总，反而是将冠冕送到商玥瑶跟前。

    这是

    商玥瑶心里打了个突，不会是让她给皇帝冠吧？

    她瞄了一永熙帝，对方一副稀松平常并不反对的样。只有刘总这个伺候了他十几年的才能看来，永熙帝手指蹭了一鼻，这是他偶尔外放绪，掩饰兴的惯用姿势。

    心里虽犹豫，手却接过了冠冕。

    商玥瑶从未碰过，拿在手里，冠冕上的玉珠串从她手背上扫过，凉丝丝的。

    永熙帝已经坐在了凳上，商玥瑶便拿着冠冕走到他面前。

    他个，就算坐着也几乎可以跟商玥瑶平视，发一丝不苟的挽了髻，玉质金相的一张脸。熹微的晨光将他漆如墨的瞳孔变成了琉璃，底蕴着倦懒的笑意。

    几百年传来的规矩，男二十岁冠礼的时候，未成亲，就由德望重的辈来为男冠，若是成了亲，冠人就是结发妻。

    史料记载，这个规矩最早是从景朝开始的。景朝开国皇帝景太祖贫瘠，父母双亡，家亦无辈，景太祖的发妻却是一个卓绝的女，在景太祖二十岁那日，其发妻为他上一自己用木料雕刻的发冠。景太祖动不已，当便涕泗滂沱。景太祖发妻早殇，留的嫡景宗昏庸纨绔，景太祖一度想要废太，宗听取幕僚建议，着木冠去见父皇，景太祖果然心，没能改弦易张，也导致了景朝不过三代便亡国的悲剧。然而，景朝存在的时间虽然短暂，发妻为夫婿成人发冠的习俗却慢慢成了行。

    永熙帝行冠礼的时候，二人已经成亲，但商玥瑶却未能给他冠，而是由宗族里一个老皇叔执行。

    刹那间，商玥瑶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昨日他们才真正的圆了房，所以，他是想补偿自己未能为他在冠礼上冠的遗憾吗？

    商玥瑶从未跟永熙帝说过，她一直觉得结发妻为丈夫冠的习俗非常动人。

    因着这一层联想，手的冠冕仿佛变得更重了。

    商玥瑶暗暗呼气，缓和心底涌的张，然后，托举起冠冕抬到永熙帝的发髻之上。

    正后，她接过小太监手里固定冠冕用的钗把冠冕固定好，最后，是用来系带的黑绳带。

    商玥瑶虽然没过冠，但她看过太多次永熙帝冠冕的样，边又有小太监指导，所以一程来，并没有什么错。

    但她心对这次冠的义有着不同的理解，因而倍加张，待最后一步绳节系好，手心已微微了汗。

    她全副心神都在怎么不错上，面前的永熙帝却在看她。

    在他还是猫的时候，一次听到她们主仆夜话，商玥瑶说要早把两个丫鬟嫁了，这样或许还有机会给丈夫冠。然后就着话，几人就说到了这个习俗的由来，商玥瑶谈及对妻为丈夫冠的向往，她话里隐隐的遗憾，便是那会儿永熙帝还未上她，也足够让他心生愧疚。

    她本该在万众瞩目群臣祝福山呼海啸成为他人生新阶段的见证者和参与者，但因为自己对她的误解和怀疑，让她永远失去的这个机会。

    哪怕今天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他微不足的补偿，仍是获得了这个女人郑重的对待。

    看着她凝重而虔诚的神，永熙帝的心却难过起来，再没有比此刻，更让他觉得自己亏欠她良多的了。

    是以，冠冕好以后，永熙帝忽然牵住商玥瑶的手，起将她拥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说:瞎掰的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