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二哥扬名

    真所生的小儿，死在了朝廷手，播州节度使，便就彻底的反了。这事虽是谢寰设局算计来的，可不代表，平叛削蕃便能简简单单的就成。

    播州反叛之心，或许早有，朝廷亦是并非全无准备，虽是初时被打了措手不及，可僵持了这些日，虽是云贵将军府损兵折将，确实严重，只是朝廷从四川调集的兵，也终是翻山越岭，及时的赶上了增援，形势逆转，就在前。

    朝廷之张的绪也因着战况的扭转缓解了许多，一连数日绷着脸的皇帝，难得了几分素日里的温和，皇群臣乃至御前侍候的一众人等，亦是都跟着松了气。

    可这些人里却并不包括苏鸾，相反，她的忧心忡忡，甚至无可掩饰。毕竟，冲锋陷阵在最前的不是旁人，而是她最亲的二哥，是她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杨氏节节败退，苏澈便是一支奇兵，将云贵将军府剩余的大半锐尽数带，他家族所在的遵义府，以形成了对遵义府的包围之势。只是，杨氏经营播州近七百年，其家族所在的遵义府自然是重兵拱卫，庶民臣服，如今杨氏的大军节节败退，这守卫遵义的兵卒自然是亟待突围，前往支援，这十数日间，便有四场恶战，双方皆是损兵折将。

    饶是苏澈用兵奇诡，可这杨氏在遵义府所修的海龙屯，城墙厚，占据此天险，亦是叫他吃了苦。不过，杨氏的守军，到底是消耗的比云贵驻军多了许多。

    臣以为，当此之时，三军用命，乘此势，屏此气，或可一鼓作气，攻克此关。然，战事辛苦远超此前所想，故臣不敢妄言胜负。唯以此报效家国，定率麾诸军，血战于播州，不死则不退，不胜则不还。

    前线的军报，自播州八百里加急而来，三天三夜星夜兼程，信使还未，便就倒在城门。皇帝拿到苏澈亲笔所写的这封战报时，信封已然染了血，褶皱不堪。

    皇帝读罢战报，几度皱的眉心，却是舒展开来，将那封信，递给了正垂首站在一旁却面很是忐忑的苏鸾。

    你兄生死之际，唯放心不的，就是你了。皇帝叹了气，倒像是颇多慨，目光从苏鸾的上，落到了御案，分作两排的臣与诸亲王，若是我大魏的兵士，皆能知三军用命，不死不退，不胜不还，焉有不胜之战？

    苏鸾的目光匆匆划过那些只看着笔墨便能闻到血腥气的字句，落到了最后。

    臣此微末，少时以罪没行伍，幸得陛赏识，才得报效国家。为将者，战死沙场革裹尸，乃是无上之荣耀，臣亦不敢惜此微末之。臣孑然之人，在世之牵挂，唯吾兄吾妹。吾兄年岁稍，又得陛赏识，得司吴兴，臣心略安。念吾妹，却终惶惶，唯启陛垂怜，以佑吾妹，臣纵死亦无憾矣。臣苏澈于播州阵前，临表再拜，不胜涕零。

    蜀军播后，杨氏军队正是疲敝之时，蜀军抓住这关，将其打的只得向遵义府一路败退，决战便在前。朝廷之，太尉何标及兵，如今日日对着播州的行军舆图，推演战事的展，臣以为，决战甚至就在这遵义城。此役的关键，就在于苏澈能否咬的住遵义，扛得住后撤至此的杨氏主力，撑到蜀军至此，形成里外合围之势，全歼杨氏。

    何标的话说完，场上的气氛倒是又沉重了几分。毕竟，苏澈所率的军队，已在遵义城鏖战了十数日，损兵折将至此，尚存几分战力，却是未可知，纵是上一心，三军用命，可若是战力悬殊，也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

    父皇。谢寰瞧着苏鸾煞白的小脸，心一痛，万分不忍，却是难得的开了，苏澈用兵不拘常态，不到最后之时，定不会只一门心思的死拼，况倒未必如何恶劣。

    千里之外的遵义府，围城的第十五日夜里，苏澈的大帐外，数十个蒙面的黑衣人，正站在空地上，面前皆摆着碗壮行酒，一铠甲的苏澈，当先举起了面前的瓷碗。

    诸位，今夜你们所要执行的任务，不吝于亡命。在此，多余的话，我也便不说了，只以这碗酒为各位壮行。此去，还是我常与你们说的那句话，不死不退，不胜不还！了！

    不死不退！不胜不还！这数十人一齐喊，随后皆是饮了碗酒，向地一摔，以示视死如归之信念。

    场鸦雀无声，只有一面绣着苏字的军旗在夜里，被火把照的一片血红。自云贵将军府的级将领们被杨氏杀死殆尽，云贵将军之，军衔最者，就是苏澈这个参将。战事胶着之后，他便被旨提为云贵将军府佐领，已然是云贵军第二人。

    诸位！珍重！

    这十数人很快便消失在前，夜之，苏澈一铠甲亦是数日不曾解，无论日夜。他的手轻轻了连日来因为疲惫而一直隐隐作痛的额角，目光瞧着远海龙屯大的城墙，冷厉又鸷。

    一张本该是江南里簪少年郎的脸孔，被军旅生活磨了七分的棱角和三分的风霜，倒是比他真实的年纪，显得成熟了许多。

    苏澈默不作声，一张总是冷着的脸，此刻已是并无什么绪，但他心的起伏，却并不比旁人少。这一场仗，对于他而言，国家存亡播州局势，都尚是次要。更重要的是它对于自己对于苏家而言的意义，若是他能侥幸拿此战，那么随之而来的权力对于苏家而言，便是不可估量的。

    三日后，遵义府起了一场大雨。虽还不到五月，西南便已然是的很。一场大雨倾盆而，倒是叫大军上的焦灼，减了些许。

    苏澈瞧了瞧外的雨势，站起来，敲了敲自己酸痛的肩。昨夜斥候的消息便一地传来，杨氏的大军且战且退，蜀军跟着一路追击，最后一消息是半个时辰前送来的，杨氏的前军距离此已经不过九十里，若是没有这场大雨，只怕今夜，便就要兵临此。

    外忽响起一阵嘈杂，却不像是雨势加大。苏澈的帅帐，门帘被人从外掀开，他的手在剑上，却见那人几乎是连带爬地到了跟前。

    将军！咱们得手了！说完这话，报信的千夫才后知后觉，自己此举是犯了军纪严明的苏澈的忌讳，刚要请罪，却听得他朗声大笑。

    这千夫跟在苏澈边，已有五年，从他还是个百夫时，便他手小兵，如此的朗声大笑，竟也是第一次听见，即便是苏家被平反的那一日，他都不曾如此的放纵，显见，此役对于他而言，被看的到底是有多重。

    传令上！即刻整装，咱们趁此机会，便一鼓作气。

    是。

    听完了命令，那千夫便了帐去传令。

    苏澈走到门边，倒是低声问了守在帐外的兵卒一句，可有人生还？

    只两人回营，其一人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