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祝福

曾桥没和辛茶久打过几次照面，算上今晚也只有模糊的几次，数不完一只手。前两次隔着柯元迟，远远打了个招呼。没有过，但曾桥见过她最狼狈的一面，辛茶久现在小区门，满大汗，大约来的路上摔了一跤，膝盖蹭破了，灰土脸，窝里要泪，她反复问起柯元迟的去，抓着自己的手轻微地震颤。后来听说那天她家里有人病逝。

曾桥不知辛茶久为什么要把结婚的消息特意告诉她，她隐隐猜到一，这样的借人之，无非是要转达给另一个人。毕竟他们之间本不是说了“我要结婚了”另一个可以微笑着替她开心“恭喜你”的熟稔关系。

她不能单独联系柯元迟吗？她为什么不能单独联系柯元迟？

两想法转了转，她想不答案。

柯元迟的回答倒是在意料之外，他只是愣了，回了一句“是吗”。

十分的轻描淡写。不愿的无，抑或是无话可说的停顿。

她依然猜不由。

大段的空白沉默夹着柯元迟的手指撩过后颈，曾桥忽然觉得倦意充盈，手指蜷缩都费神。她靠在柯元迟的肩，轻缓闭起。

一个月后，立秋的隔天，柯元迟收到了谢琏真快递来的婚礼邀请函。

除去绑着柔缎带的灰卡纸，喜糖面还压着一个纯白的信封。沾染着香气的致卡片，名字，写给他和曾桥，落款人是辛茶久。亲笔的签名，熟悉的字迹净利落。是另一封婚礼邀请函。

前一场定在八月的尾，后一场定在十月的开端。

午休间歇他找了空闲的会议室回电话，谢琏真的声音听起来神很足，“你打得真准，我刚调整完时差。”

“婚礼准备得还好吗？”

“嗯，基本上都给婚庆公司了。谢谢你送的结婚礼，我太太也很喜。”

“那就好。实在是不知该送什么好。”

“其实不送也可以，我这里没那么多讲究。”谢琏真想起什么，问：“对了，允清非要把他的邀请函一起寄给你。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柯元迟停顿片刻，着镂空卡片又仔细看了一遍，果真看到辛茶久名字的后面跟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像一条过分跃的曲线，认了半天，才能看哪个是“谢”字哪个又是“清”。他实话实说：“没有。要不是你，我都不会知他。不过，我和新娘是旧识。”

谢琏真是聪明人，很快明白，以“真巧”为平淡的总结，“允清他们那场定的匆忙，时间上未必合得上，知你忙，要是赶不上也能理解。”

“嗯。其实，真的没关系。”

柯元迟不认为和辛茶久之间需要回避，但因为夹着时间的过往，好像总有令旁人咋的尴尬。实际上，这段在很一段时间里维持在一个略微怪异的平衡里，说是恋人，却更像共同抵抗辛秉吾死亡恐惧的战友。

年少时的往稀里糊涂，莫名其妙的开端，割裂式的结尾，青涩而又脆弱。

他是迷茫的，却又依恋着她的好意。他被背离德的羞愧反绑鞭打，有些混，已经分不清什么算是“正常”。是的，正常。他怎么会喜上自己的亲妹妹。违背常理，背叛血缘。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变成这样。他不再留恋自习室，将更多的时间和目光，转向辛茶久和辛棅吾。只要学会忘记，就能习惯遗忘。但他错了。

他过得浑浑噩噩，并没有更好，心的拉扯将他拽向更黑的渊。病床上的辛棅吾捕捉到这一切，抓住他的手，像是用了全的力气，“元迟……不要勉自己，温柔的接纳有时更是一残忍。如果你不能拒绝茶久，不伤害她，不伤害你自己，你就永远还在泥潭里……作为她的哥哥，我不能看着你把茶久当成手边的浮木……”

彼时，辛棅吾的病到了最坏的时候，没说几句，就会急剧息。

是的，他的刻意忽视，选择与另一个自己割裂，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伤害更多人。

柯元迟瞬间变得颓唐，他很想和棅吾聊聊曾桥，却怎么也开不了。面对一位称职的哥哥，他的显得荒谬可笑。

如同开始时，连最后辛茶久也是弯着睛，“没关系，不要说对不起啊。你当初拒绝我了好几次，也很明确告诉你不喜我，不是我一直缠着你，使劲轰炸你，你本就不会答应不是吗？我也是乘人之危……要真的说，你才是受害人，勉自己这么久，为了合我。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你有时对我太温柔了，如果我说要往到七十岁，你也会为了我的任牺牲你自己。如果你一直都这样，实话说我到老了肯定会罪恶爆棚……还好，还好，你说了。不过也还好我一直没放弃缠着你，我现在真的没啥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