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言亦言谎

    大的绪起伏令她一瞬间忘记了伪装自己，她以手撑榻，发丝微微凌地垂，满目仓皇，想要呼喊敖潭的名字，可禁词咒让她什么声音也发不。

    她揪被，无声地泪。

    “兰珊。”睡在床侧的青宇原本在发现她被梦魇住后，就立刻想叫醒她。可她梦得太沉，怎样都叫不醒，好不容易自行惊醒后，又整个人都弥漫着某大的悲伤，浑绷得很，他揽了几次才勉将她抱怀。

    “兰珊，兰珊。”他叫着她的名字，想将她从梦境遗留的绪里拉来，她却伏在他怀默默着泪。思及方才她睡着时，还叫着“白蛇”这样的字，青宇心断定又是“愿”在作祟，顿时眸暗沉。

    “别怕，我在。”他轻声安抚她，见她泣渐止，又将她抱得更了些，“梦到什么了？”他怕此话一，她又要挣脱他的怀抱。

    “不记得了。”她回答，虽然还在他怀发着抖，实则理智已经回归，“也许是以前的什么事，”她受到圈住她躯的那双手臂微微一僵，才继续说，“好像有白蛇，后来还发生了什么，我记不起来，只是很害怕很难过，也很痛苦。”

    虽然敖潭二字未得，但她不知自己梦到底有没有说什么话被青宇听去，这番说辞一来已经够她将局面和破绽圆回来；二来也是让青宇多些疑虑，免得他放太多心思在想娶她这件事上。

    青宇说话都是正直端肃，此时语气却有些微的不自然，“是昨晚的事吗？”

    “不是，要早些，也许……是我到无垢城之前发生的事？”她语带不确定地说，而后皱起眉来，扶着额，时间的梦境令她面苍白，“我想不起来，我疼！”

    青宇抱住她，单掌住她一侧的太，注几分灵力为她，“莫要想了，你放松一些。”

    兰珊半阖双目，表依旧带着一丝痛苦，“青宇，你从白蛇手里救我时，发生了什么吗？”

    她问得突然，青宇手的动作一顿，她在被他带回元殿前，又是在她遇到白蛇之后，发生的让她害怕难过又痛苦的事，只有一件……

    有一瞬间，他想把他的那件错事和盘托。

    无垢城的执剑老青宇真人，为人坦正直，不愧天地苍生，除了这一桩，再无事不可对人言。偏偏这一桩事，他却不敢让她知。

    遇见她和得到她，是他的心结，也是心劫。

    他有一瞬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从白蛇或者自梦窥见了真相，此刻不过是向他求证。

    若是那样，她定然会厌恶他仇恨他，自然也不肯让他像如今这般亲近，所以……应该如她所言，只是个模糊的梦……

    可今日她是只得一梦，那明日后日是否便会记起所有？他心一，理智判断他应该立刻实言相告，却心存侥幸。

    她毕竟没有真的想起来，他何必此时为她徒增困扰。

    她此次山遭遇的变故太多，且此时痛裂又绪不稳，本无法再经受打击，他……现在还不能说。

    勉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掩盖他明明白白的私心，他缓缓开，“没有发生什么。”

    兰珊的表除了失望，并没有异样。

    他松了一气。

    兰珊也松了一气。他既然说过心悦于她，那此刻的隐瞒大概也是所谓善良的谎言。

    毕竟，一个人若说了谎，若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便是为了不失去什么。

    所以，青宇是……不想失去她的吧。

    他行事格正清，本不屑于说谎，既然能为了她打破自己的原则，倒也让她心生几分确定，自己在他心是有一分量的。

    筹谋了这么久，得了他的剖白，得了他的在乎。

    喜吗？大概。

    兰珊扶着他的肩膀坐起来，“我想沐浴。”

    青宇查看了她后腰的伤势，生机玉膏药效不凡，那片伤已经大好，便也同意了。

    “你去哪里？”他见她床，伸手去扶的同时问。

    “去我原来的房间拿安神香。”兰珊披了件衣裳，髻偏云挽，泪痕未，神态又带着一睡醒后的慵懒，“没睡好，心里难受，想沐浴时着……”

    “我去拿。”青宇不想她劳累，更不想她这番风被人瞧了去。

    兰珊敛了神，“好。”

    她心压着的，过了昨晚那样亦真亦假的恰好时机，就不能再提及。只是，放任自己这样骗他，哪怕早就知事迟早会走到这样一步，还是犹如在心尖上放了一颗砂，每走一步都是碾压磨砺，划破柔，伤痕累累。

    青宇开门走房间时，百川正端着早膳站在外面。

    “师傅早安，”他在青宇面前一贯恭敬和顺，“早膳已备好，兰珊昨日受了些惊吓宜静养，楼用餐堂环境嘈杂，弟就自作主张端上楼来。”

    青宇微微颔首，“你在这等着……”

    “端来吧。”兰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来。

    青宇回推门看了一，见她已经起坐在铜镜前整理，便朝百川了，“待会儿，让小二送沐浴的来。”

    “是。”百川称是，端着早膳的托盘走房间。在他后，刚刚起床的榆榆芙见了执剑老，纷纷见礼问好。

    青宇一贯教学严厉，先是看了两位弟上的伤势无大碍，随手赐了药后，又问了几句，考校他们这次山历练的成果。

    百川听着他们的问答，轻轻合上了房门。

    少女坐在铜镜前没有回，只是听到他放碗筷的声音时，执着梳篦的手停了一瞬。

    “谢谢。”朱轻启，客气疏离。

    百川望向她的背影，言又止。

    不过半宿未见，她的影却好似又单薄了些。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如微风振琴弦，余音袅袅。

    她拿了银簪打算簪发，素手轻抬，又放。银质的簪搁在台架上，发清脆的声音，她半侧了回过看向他，似乎是在疑惑他怎么放东西还不走。

    百川勉一笑，看了一有保温效果的瓷瓮，“这粥里加了山楂、枸杞和红枣，开胃又，我放了白蔗饴，甜而不腻，你且尝尝。”

    “哦。”大约刚刚醒来，她的神还有一丝迷蒙，目光绕着他看了一，无端生一缱绻，柔又生动，令他的心也跟着悸动了一瞬，可第二看过去，又仿佛之前是他的错觉，那双睛依旧平静疏离。

    他心里发涩，师傅还在外间问话，难得他有机会能与她说上几句话，他不想就此离去，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山时，他们还言笑晏晏，不过几日便时过境迁，是人非，他们竟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等回元殿，我给你冰糖葫芦吃。”他虽不是灿莲之辈，却也从没有这样尴尬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