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回 臂上烧香拜佛前，避人低语祈平安

    谢知方如蒙大赦，因着荆条太不便行动，只好就地卸，挑了最最结实的，弯腰钻车。

    他就势跪在谢知真脚边，因着害怕尖刺伤了她柔的肌肤，用帕将荆条裹好，腆着脸到她手里，这就要宽衣解带，后背给她鞭笞。

    谢知真连忙喝止了他，轻轻叹了气，：你没瞧见我留的字条么？

    甚么字条？谢知方一脸茫然。

    我今日是要去庙里还愿，并非家。见弟弟趁她不备往跟前蹭了蹭，打算如往常一般耍赖抱，谢知真抬起一只玉足抵住他的膛，与两位夫人约好了的，早上见你睡得熟，便写了张字条，压在枕之。

    显然，谢知方一觉醒来，发现她不见了踪影，六神无主，越想越歪。

    思及此，谢知真的心又了两分，将荆条掷到一旁，说：梵刹寺离此地不远，说话间就到，有甚么话，等回去再说罢。

    得知她并不打算断发家，谢知方松一气，握住纤纤小小的脚，隔着绣鞋亲了两。

    见她背转过，和衣躺在榻上假寐，他也不敢说话，老老实实跪在一旁守着。

    一刻钟后，车渐渐停，谢知真避开弟弟的搀扶，踩着杌了车。

    有谢知方在，知府夫人与同知夫人不便靠近，远远地行了个礼，在僧人的指引前往放生池。

    走不多两步，同知夫人暗自庆幸，说：我瞧着侯夫人成婚多年，膝无所，又听说她早些年不大好，想着许是损伤了基，正打算送两个好生养又老实的丫，好博他们二人喜，万想不到侯爷惧至此！

    快消了你的主意！知府夫人连忙摆摆手，我也有些纳罕，夫人金贵柳质，雅静温柔，怎么侯爷竟怕成那样？难不成有甚么独门秘传的驭夫之术？改日说不得要讨教一二

    且不提两位夫人在背地里如何猜度惊叹，却说谢知方亦步亦趋地跟着谢知真来到大殿，平日里喋喋不休的人这会儿成了个锯嘴葫芦，只一味里扮可怜，瞧脸。

    谢知真虽不驱赶他，态度却着实冷淡，与迎上来的住持轻声寒暄几句，捐了一千两银的香火钱。

    一千两怎么够？捐五千两！谢知方正愁找不到献殷勤的机会，见状立时放豪言，往上摸索时才发现并未带银票，存了大半家的信也在昨晚送给了。

    他一时僵在那里，颇有些不来台。

    耳听得小沙弥们小声嘲笑他胡嗙，于佛祖面前打诳语，就连住持慈眉善目的笑容都好像蕴别样意，谢知方脸青一阵白一阵，本不敢去看的表。

    谢知真侧过脸对枇杷：再替母亲捐四千两银，供一盏明灯，也算是我的一孝心。

    加起来正好五千两。

    见不动声地替自己解了围，谢知方愣过之后不免大喜，嘴角几乎咧到耳后，连小和尚们非议他以事人的话都不觉得难听，反而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过明灯，谢知真屏退左右，偌大的佛殿只余弟二人，接着轻提裙摆，端端正正地跪在观音菩萨前的蒲团之上。

    谢知方是经过鬼神之事的人，并不敢怠慢，跟着乖乖跪，发了些夫妻恩、缘定三生的愿望，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背对他的窈窕影，目光狂且执着。

    见低声诵了几句，伏地叩，他连忙重重磕了三个响，走上前扶她起。

    说这一趟是为还愿，还的甚么愿？上一回是何时来的，怎么我竟全不知？一半是于好奇，另一半是为着引她开，谢知方言发问。

    直到走烟雾缭绕的大殿，谢知真才缓缓答：两年半之前，父亲骤然得病，我从临安赶回安之时，路经此地，许一个愿望。

    不知为何，谢知方的心忽然提到嗓，呼也有些发。

    他定了定神，问：甚么愿望？是关于何人的？

    谢知真转过看向弟弟，片刻之后睫低垂，轻声：那时候你在辽东苦战，朝局势又变幻莫测，我求菩萨保佑你平安归来，早日远离是非之地。

    彼时她只拿他当弟弟，明知他怀有非分之想，明知他手上染满鲜血，却还是牵挂着他，却还是难以克制担忧的心，特地上山为他祈福。

    谢知方忽然说不话，角发酸，咙哽咽。

    他上前一步，轻轻拥住她。

    日已至，枯的树枝上绽新叶，寒冰消，拂过脸颊的风也是的。

    谢知真靠在弟弟怀里，被他上的气味裹着烘着，有些昏昏睡。

    ，无论发生何事，在你心里，我总是最重要的那个，对不对？如果说早上醒来，发现铸成大错的他心的愧疚有十分，这会儿便翻数倍不止，因着心疼她，因着永远无法还清的亏欠，恨不得找面墙一撞死。

    谢知真微微，拍了拍少年的后背，声音里带一儿委屈：我说过许多次，可你总是不信。

    我信我现在信了。谢知方声音颤抖，不自禁地将她拥，，在我心里，你也是一样的，再没有人能比你更好，再没有人能让我疯成这样。

    他顿了顿，又跟着认错：我知发疯不好，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昨晚那般欺负你，而今只觉无地自容，若是能如数年前一般使人打我一顿板，我心里或许还能好受些罢了，罢了，就算断手断脚，也难以弥补受到的伤害，我

    他说着说着，又掉了泪，鼻通红通红，俊脸皱成一团，依稀有些小时候撒撒痴的可怜样。

    谢知真的心化成一滩，拿帕替他泪，忍不住刮了刮的鼻梁，臊他：都几岁了，怎么越活越回去，玩起一哭二闹的把戏来？真当我拿你没有法？

    她知他病膏肓，再难拉回正上来，而这难缠的症候，有八九成在她上。

    到底是打断骨连着的亲弟弟，舍是舍不的，又不可能回娘胎里回炉重造，是好是歹，她都得接着。

    快把泪一，咱们回家好好说话。到底是佛门清净地，不好太过亲密，谢知真推开弟弟，垂首替他整理衣袖，态度和了许多，很多事并非你想的那样不堪，我我写和离书，也与裴公无关，完全是在生你的气。

    理解了她寥寥数语隐的意思，谢知方吃惊地睁大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