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十三、他还有个双胞胎兄弟（01）

    不有一句话这么说吗？

    难得胡涂。

    可我不想，胡涂到把自己的命都搭去了，一辈浑浑噩噩，不清不楚地就这么结束了。

    那真的是太悲哀了。

    她说，分明是笑着的，却更像在哭泣。

    薛夏是在夏天生的女孩。

    靠海的渔村，百不到，上学得坐最早的一班公到镇上去，约莫二十分钟的车程。

    薛夏不知自己父亲是谁，她是外公外婆带大的。

    外公捕了一辈的鱼，最大的资产就是一艘开了四十来年的旧渔船，外婆平常则待在家里，靠手工艺贴补家用。

    小时候，天才蒙蒙亮，外公已经起床准备要海了，带着外婆的便当，薛夏会在听到动静后迅速爬起来，一面着睛一面飞奔楼，赶在对方离开前，和他一声路上小心。

    然后，外婆会把白粥盛在漂亮的碗里递给她，上面撒上葱、丝和几块卤到发的块。

    接着，外婆会打开收音机，在薛夏吃早餐的时候，开始补补。

    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日复一日，直到薛夏小五那年。

    外公和外婆说，他们要搬家了。

    搬家？薛夏眨着睛。要搬到哪里啊？

    镇上，咱们要搬到镇上。外婆搂着薛夏和她说：咱们这片地要被征收了，说是准备盖什么生态园区，唉不怎么样，咱们小夏以后就不用赶着五起床了，可以睡饱饱的哦。

    这对小孩来说，无疑是件大喜事。

    然而薛夏没有表现雀跃与兴奋，因为她能觉到，外婆在难过。

    那阵，薛家小小的砖瓦房里，弥漫着一散不去的忧愁。

    薛夏隐隐知原因，却不知该怎么安两个老人。

    她只能更努力念书，拿回来好成绩，试图让他们开心起来，而不只是在自己面前颜笑。

    那实在太令人难受了。

    薛夏想。

    在薛夏小学毕业那年，事终于尘埃落定。

    两年不到的时间，本来还有百来的渔村，居民搬迁了七、八成，剩寥寥数十不愿意走，不过薛夏知，一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在将家和行李全送上货车后，外公和外婆带她到海边走了一趟。

    正逢夏天暑气最盛的时候，万里无云，日挂，外公骑着三车带她们走柏油路，好不容易熬到港时，薛夏早已经汗浃背。

    可她不喊累，只是沉默地跟在两老后面，经过浅滩，来到外公已经准备报废，破旧到漆都掉了大半，零件也生厚厚一层铁锈来的船上。

    那时候，外公脸上的表，薛夏一辈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一怅惘，也是一认命。

    三人在船上吃了午餐。

    是外婆亲手包的饭团，里面了满满的松和紫苏叶。

    吃完后，薛夏走到甲板上。

    她见到彷佛超人一样无不的外公靠在外婆的肩膀，布满皱纹与晒斑的脸上有两行泪，在酷暑的艳，像是打在海面上的钻石。

    亮极了也刺极了。

    有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当薛夏意识到这，也是她第一次对离别生惧怕。

    望海镇是看不到海的。

    夏天的时候就算把窗打开也不到海风，尝不到咸咸的空气。

    这让薛夏很不习惯。

    她失眠了大半个暑假才适应。

    后来，薛夏才知，其实外公和外婆在镇上是有房的。

    只是那房，在自己的母亲薛琳失去落后，两人便没有再踏足过一步。

    关于母亲，外公和外婆从来没有提过，薛夏只能从街坊的闲言碎语，和邻居茶余饭后的八卦，拼凑一个模糊的母亲面貌。

    漂亮、聪明，从小到大都很讨人喜这些是正面的。

    不孝、任、不检，勾三搭四这些是负面的。

    薛夏有时候会疑惑，好像，小时候的母亲和大后的母亲，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父母辛茹苦地将薛琳拉大，从不因为她是个姑娘而嫌弃，甚至夫妻俩还怕女儿受委屈，持不再要一个孩，在民风保守，观念相对守旧的小乡村，没有儿传宗代，是很容易招人闲话的。

    然而薛夏的外婆和外公将这些都扛了来，而薛琳也没有让两人失望，成绩一直很好，甚至连大学，拿的都是全额的奖助学金。

    那时候，除了少数一些嘴的亲戚，多数邻里都夸他们有福气，把闺女养得这么好，好日还在后。

    谁能想到，当初被全村风光送大学的薛琳，有一天会突然大着肚跑回家，关在屋里不肯见人，等把孩生了后，又一声不吭地跑了，全然不顾家老父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女儿，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