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  （二）见血预警！

    鸾和二十年，八月，太池央。

    享乐的丝竹声戛然而止，伴随一阵刺耳的尖叫，早已潜伏夜宴的三百缁衣军将士纷纷藏于齐衫裙的短刀。她们依照晋王命令，先净利落地杀掉几个婢示威，再将企图逃窜的皇嗣与公们赶回原。

    灯悬，四照得犹如白昼，衣着鲜亮的贵人们浸在灯火里，如同鳞片绚丽的鱼儿挣扎着在池浮沉。

    没有人敢起逃跑，他们成了被拴住的鸟雀。

    烈刺鼻的血腥弥漫在鸾和女帝面前。死掉的婢尸被拖走，留满地鲜血。案几上一血痕，这是一颗新鲜的颅，血迹还未涸成暗哑的红，瞪大的双正牢牢注视着女帝的脸，好似在诉说自己死前遭受的折磨。

    最初的惊慌过去，女帝缓过神，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侧过，扶着呕起来。

    你了什么！最先冷静的是九霄公。

    他右手握成拳，视线从岸边的烟转向前来的左无妗。

    左无妗带着稍安勿躁的神，淡然：还请九霄公耐心等候片刻，晋王随后就到。

    九霄公眉锁，缓缓坐回原位，毫不在乎旁不适的妻主与案几上陆照月血淋淋的颅。

    左无妗环视一圈，冲刀的缁衣军打了个手势，继而站在夏文宣后。

    夏文宣侧面，余光朝左无妗投去，正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眸，提起的心稍稍放。

    青娘无事，大业将成，他心浮现的第一个念。

    没人知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只见靠岸的画舫付之一炬，火焰节节、愈烧愈旺，面前的满盘珍馐在无声的恐惧逐渐凉透。

    终于，一叶轻舟穿越火海，渡湖而来。

    少女着泥金的团纹短衫，月白金丝云纹裙，外批朱砂衫，披帛拖曳，几支凤凰钗簪在稍显凌的发髻，鬓边缀玉石，珠玑相撞，清丽刚健。被几名同样披黑甲的军娘簇拥着，手拿一柄刀，来到鸾和女帝面前。

    所有目光一瞬间全聚集在她上，可谁都不敢说话，各个神肃穆，连呼都放轻了。唯独夏文宣绷的角随着她的到来逐渐松弛，依赖的笑意。

    参见圣上，嘴上如此说，陆重霜却未行礼，仍旧提着那柄刀鞘都沾满暗红血痕的唐刀。

    女帝面苍白，颤颤巍巍地指向桌案开始发臭的颅，你，你，你！

    陆重霜顺着她发抖的手指看向案几，微笑。禀圣上，太女陆照月意图谋反，幸而被臣发现，及时诛于玄武门。一字一句，轻声细语。

    胡说八！鸾和女帝嘶吼。

    圣上不必惊慌，贼人已被臣悉数拿。陆重霜说着，大步走上前，佩刀，直指女帝。陛请看，这便是太女造反被臣诛杀的证据。

    暗红的刀横在鸾和女帝的前，刀锋满是血污，刀甚至能瞧见红与骨的碎末，一小块指甲残片挂在冷冽的刀锋，不用想也知是从哪儿来的。腥臭扑面，女帝胃里的酸直往上涌，侧过脸哇得吐在了地上。

    陆重霜冷笑，左臂一伸，一把揪住女帝的发髻，她低好好看着手杀掉陆照月的刀。

    女帝吓得魂飞魄散，以为陆重霜预备就此刀，痛杀手，不不顾地挣扎起来，用脚从桌往前蹬，挥舞着手臂去抓，可惜陆重霜的手如同铁钳，本挣脱不开。

    陛声声指责臣在胡说八，为何等臣亮证据，又不愿多看了呢，她微微低俯，笑意不减，难是嫌臣说得不够详细？

    既然这样，那臣可要好好跟陛描绘一了。陆重霜轻柔低哑的声音陡然变得杀气十足，手上使劲，将女帝的哐当摁在桌案，与陆照月死不瞑目的颅四目相对。

    一旁的九霄公合上了。

    鸾和女帝瑟瑟发抖，听她说自己如何截陆照月，又如何假意放她走，实则一箭穿她的膝盖，令自己的阿姊如同乞丐般跪地求饶，继而她睁睁瞧着手指被削断，惨叫声断断续续，声声凄惨。

    最后，她拿刀对准脖颈猛劈去，咔嚓一声，骨被砍断半边，鲜血四溅。陆照月仰躺在地，森森白骨与破裂的血暴在外，搐着晃动几，将断没断，她尚有气息。

    这迟迟折磨不让死的痛苦远超对死亡的恐惧，她颤动，破碎的扭曲的一如她的神态。于是陆重霜再次挥刀，彻底割开了气，鲜红的血如同受压的烟火，骤然迸，陆照月手指最后一曲，彻底没了气息。

    还有一刀，是切断骨，将颅与躯分开，再用陆照月上心准备的裙衫包好她的，让人送来给女帝瞧瞧。

    倘若时间充裕，青娘还想同阿姊多玩一会儿呢，陆重霜，毕竟我这个当妹妹的，从小就没有同玩耍的福气。

    女帝呕不止，案几一滩令人作呕的涎，喃喃：你这是造反！陆重霜，你这是造反！

    臣护驾有功，怎会是造反？敢问圣上，重霜何罪之有？陆重霜松开女帝，将刀收回刀鞘。她背着火光，如一团霾狠狠压。可是莫须有三字！

    沉默许久的九霄公抬起，意图劝陆重霜收手：晋王殿，您现在还有收手的机会。念在母女一场，陛定会宽宥几分，许你作太女。

    看来九霄公是想先圣上一步去黄泉候着了，陆重霜侧目。

    九霄公听闻，竟被她漫不经心的一瞥震住，凉意爬上背脊，手脚冰凉。

    不想，就把嘴闭。陆重霜。

    为什么你们都要我为什么，鸾和女帝喃喃着哭声，是你们，全是你们

    她说着说着，神态骤然癫狂起来，声嘶力竭。你与他简直是一个模刻来的！全是你们在朕！我就知，我生你的时候就知！天降霜雪，门外人报太白经天，耀到刺破重重雪障方士说得没错，你便是灾星！

    灾星吗，陆重霜轻轻叹息。

    母皇，自始至终不是青娘您，是您的青娘。她罕见地唤了声母亲。倘若我陆重霜只是一介布衣，躬耕南山，怎会此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事？要怪，就怪你我生于帝王之家。

    陆重霜说完，抬了抬手，冷然：无妗，送圣上回取玉玺，明日前本王要看到退位诏书。

    是。

    其余人先统一关到东殿，派人守牢了。她令。不听话的，见一个杀一个。

    遵命！

    说完，陆重霜舒一气，侧面看向夏文宣。

    他的神平静无波，当陆重霜的目光轻轻到他的眸时，男人的眉霎时柔，就那样温柔的看着她，没有丝毫恐惧。

    过来吧，心肝儿。陆重霜对他遥遥伸手，今日第一个，由衷欣的笑容。都结束了。

    建福门外，早已等到不耐烦的官员见夜愈发烈，纷纷燃起火把。

    站在最前的于雁璃不知为何，心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