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  （八）

    寺里的霜早已化了净，山却开得胆怯。

    如月公折一支早海棠，手掌小心翼翼地护住，带屋青瓷瓶里，供到佛像跟前。

    城的温度要比寺院里些，也早凋，贪图玩乐的纨绔便会在谢后借上香的名去庙宇赏。一时间，安寺游人如织，有虔心求佛的，也有借机私会的。私会又分两，一类是俗世人碍于礼法不得亲昵，躲到寺庙的海里好。另一类便是求女，哪家正君无能，不得使妻主受，便会暗与寺庙里模样俊俏的和尚通气，待到游之时，将妻主引厢房。倘若顺利怀上，正君便会将孩记自己名，再捐一些银钱给寺院，其名曰还愿。

    因而每年的这时候，如月公便会自觉闭门不，谢绝来客登门。

    今年的早与以往不同，他打开房门，扫净门前的泥泞，给青石台阶铺上一层厚厚的茅草以防雨。供佛的海棠带着，三炷新的香在青铜香炉，灰白的烟雾袅袅升起。

    安寺的后门传来嘹亮的嘶鸣声，一阵凌的谈话声，一串由密到疏的脚步声。

    少顷，大开的房门被轻轻敲了几，着华服的九霄公走屋。

    许久不见，帝君可还好。他站在如月公后，朗声问了句。

    如月沉默片刻，答：托圣上的福，如月一切都好。

    九霄公笑了笑，盘膝坐。一切都好就好，臣就怕帝君躲到佛寺日都过不舒坦。

    你今日来，想必不是为了问我过得如何，如月顺和的眉低低垂落。

    臣今日来见帝君，确是有一事想问。九霄公。怜清的手近日给我传了个消息，说年前晋王来见过您。随后安寺就来了位正值芳龄的公，住在离这儿不远的空屋，可惜后来莫名失踪了。

    青娘不过是来给我送过冬的衣，如月公一。

    如月，天人不晓得你当年为何被逐，难你与我不清楚吗？你还护着女帝作甚？倒不如弃了她，末了新帝登基，你我二人同坐上圣帝君之位九霄公凑近他，兀得压低了声音。世间女多薄，可以同贫贱，不可同富贵····说的正是您与陛啊。

    如月公神一凌，定定望向他：十六年了，九霄，我离也有五年，这些年来你想要的什么没拿到手？当年你嫌封号不够，请命陛将京兆尹的职位授予陆怜清，我没说半句不好。后来被狸猫换太一事陷害，我直到被陛赶也没拿当年的事拖你，你如今何苦再提先帝君的事！

    你还好意思与我提当年？要怪就怪你生的好女儿！九霄倏得站起来。

    他冷笑着看向如月，一字一句近乎咬牙切齿：这天是怎么夺来的，你不是不知。当年先帝君派兵围困东，大家命悬一线，是谁拿的主意？是谁传书给于家？又是谁买通侍卫放你们的金銮殿？是我！

    你倒是一没变，如月轻笑，一会儿和颜悦，一会儿俨乎其然，好人坏人全让你当尽了。

    九霄公沉脸，袖一甩，又坐了回去。

    总要有人背负政的坏名如月，不是旁人害得你，是圣上害得你。他幽幽说。从第一桩血案开始，我们就回不了了。不你坐在这儿念多少遍的阿弥陀佛，你的手都是脏的。

    伴随九霄的话，如月公几乎是意识的，望了一自己的手。

    碰过血、杀过人，如今握住一串木念珠的手。

    当时还是太年轻。如月松了气，缓缓。我十三岁嫁给陛，那时她还是不起的相王，整日玩乐，最好赛球。谁曾想先帝君夺权，除去一皇女，最终选了她来当太女。

    九霄垂眸，慢慢呼一气，声音有些沙哑。我们都没想到。

    先帝君盗执国政十二载。

    他们与鸾和女帝一同被困东五年，日日如履薄冰，直到先帝君抱恙，陆重霜生，他们才熬到反击的时刻。

    十余年转瞬云烟，杀父夺权的政变也如云烟般消散。

    夺权有功的于家顺利把寒川公送到太女边，就等着于家能再一位帝君。

    如月，九霄公轻唤，我开门见山地问你晋王究竟是不是你的孩。

    青娘自然是我

    九霄打断他：如月你可知，几日前殿服用仙丹，竟在梦魇时见到了先帝君，大呼是晋王将先帝君的鬼魂带了回来

    如月眉皱了皱，陷沉默。

    正如我所说，圣上这人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她不过借斗当借把你这刺从心来。你为陛守如瓶，陛可曾为你考虑过？九霄公见他有所松动，继续规劝。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倘若晋王真是他的孩，我宁可让怜清去当贤相，辅佐太女，也不愿看他的孩登上帝位。

    臣的册里写得很明白，重霜是我的女儿。如月沉声。

    就是因为册写得明白，所以我才来问你。九霄公说。陛怀前，在与先帝君同住半月，再加晋王一生就被先帝君抱到边，你后来又将她推给泠公抚育，害他失如月，我不信其没鬼。

    如月公攥佛珠，十指微微颤着告诉对面人：九霄，这其牵连甚广，我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