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番外：风月缘（1）采贼隔窗施迷香，红拂女就计夜遁逃

    却说建康府九省通衢，富庶一方，又以盛产云锦著称，这云锦素有寸锦寸金之说，孔雀妆，冰蚕吐凤，绚烂若云霞，即便是里的娘娘，也以云锦裁制四时衣衫，达官显贵们纷纷效仿，渐成风气。

    城南有一座府邸，修得是富丽堂皇，奂，此地的主人乃当今第一皇商白礼怀白老爷，专往里献极品云锦绸缎，手里掌着千余家织造厂，袖善舞，八面玲珑，端的是炙手可。

    开三月，桃簇簇挨挨地开满了枝，白家也迎来了一桩喜事。

    知府大人请媒人上门，为自家刚刚加冠的独生提亲，求娶白老爷的掌上明珠。

    这两家颇有渊源，知府大人早些年家境贫困，无力为继，白老爷惜人才，慷慨解，资助他京赶考，知府大人考取状元之时，夫人和白家夫人又同时怀有。

    三喜临门，两对伉俪遂指腹为婚，结善缘。

    知府家的少爷文武双全，年纪轻轻便了锦衣卫，专司人命要案，短短两年生擒了臭名昭著的金面书生、杀人如麻的鬼薄，折在他手里的盗贼寇更是不知凡几，声名大噪，令小之徒闻风丧胆。

    对方年少有为，白老爷自是千肯万肯，喜不自胜地兑现承诺，纳彩问名，互换庚帖，卜得上上吉之兆，将婚期定在这一年年底，也算皆大喜。

    白府后院，有一座致的三层绣楼，通以金丝楠木打造，藻井上用黄金、珍珠与螺钿绘了副慈眉善目的观音图，廊悬着七彩琉璃灯，夜渐之时，光溢彩，令人目眩神迷。

    青桃端着碗冰糖百合羹走小闺房的时候，听见素来古灵怪的红菱正在科打诨。

    小有所不知，那相家的小定之礼虽是规矩的十二抬，但我听清库的老伯说，里面装的是实打实的金银珠宝、珍奇古玩，另有一个紫檀木的盒，盛的是房契地契，再诚心也没有的。我听说那些打脸充胖的人家，还有用成堆的礼饼礼烛凑数的，真是笑死人了红菱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

    碧玉年华的少女懒懒坐在太师椅，一截皓腕从单薄的粉纱衣伸，腕间着个青翠滴的玉镯，纤手托着桃腮，清丽婉约，自带风气度，即便同为女，又贴服侍了数年之久，依然令青桃挪不开视线。

    她努力垂脸，缓缓走近少女，将托盘搁在小几上的时候，听见少女闲闲回了句话。

    嗓音温柔，不带半分怒意，甚至有些像调侃：红菱，你收了他们家多少银？怎的这么费心费力替他们说话？

    青桃动作一顿，抬向摸不着脑的红菱示警。

    能熬到一等丫鬟的，哪有蠢笨之？红菱立刻明白自己的多嘴多惹了小的厌烦，见机极快地跪在她脚边，颤着歉：小别生气，是红菱不懂事，红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小这几日都没什么神，自作主张想哄小开心

    她莫名想起上个月那个不安分的紫云背着小，偷偷爬了老爷的床，被小一怒之使人打了个半死，发卖到勾栏院的景。

    当时的小就坐在厅，看着几个人大的打手将丫打得开绽，血模糊。

    明明是大门不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看着那样血腥可怖的场面，小连脸都没有变一，笑得如沐风，令人心底生凉。

    从那天起，她对可亲可敬的小就多了几分惧怕。

    红菱伏，光洁的额磕在凉沁沁的金砖上，发沉闷的响声，忍着噎求饶，心一一往沉。

    青桃观鼻鼻观心，不敢贸然开，以免火上浇油。

    小的心思，她多多少少明白一些。

    小对这门连对方什么模样都不知的婚事颇为不满，私底向老爷抗议过多回。

    然而，老爷一意孤行，还是约定收了聘礼，更言之凿凿说什么对方家风清白，新姑爷前途无量，小嫁过去必定能衣富足，顺遂无忧。

    今日，小将过来量尺寸的绣娘拒之门外，晚饭也没几，显见得是心差极。

    偏偏红菱不晓事，自顾自地为这门人人称羡的好姻缘天喜地，赶着上来霉，这教她可怎么说呢？

    红菱咚咚咚实打实磕了几个响，撞得额乌青，才听见少女云淡风轻地：我不过随和你说几句顽话，何至如此？起来罢，去找嬷嬷要些消祛瘀的药膏，免得教别人看见，说我行事凶悍。

    红菱松一气，后背布满冷汗，喏喏应了，躬退。

    青桃这才敢声，将温度正好的百合羹捧到手里，轻声：小，这几日燥得厉害，您用些羹汤，肺可好？

    白凝嗯了一声，将白瓷的炖盅接过，略品了品味，便将勺搁，打了个哈欠。

    青桃察言观，动作麻利地服侍她洗漱，卸钗鬟，又去铺床。

    白凝看着铜镜的影，怔了一会儿。

    少女正是青貌的时候，像枝苞待放的骨朵，最是不胜收。

    可惜，她眉间自带一抹轻愁，为父母谋定不由她置喙的婚姻，也为那院墙圈起来的另一个牢笼。

    说起来，婚事最是讲究门当对，就算拒了这一门，一桩只怕也是门大，富贾官宦，照样有数不清的条条框框，规矩讲究，从上来看，也无甚差别。

    白凝愈加心灰意冷。

    青桃规整完毕，打算惯例在外间的榻上值夜，却被白凝阻止。

    我心里得很，想一个人清静清静。青桃稳重，在她面前，白凝倒不如何避讳。

    青桃迟疑片刻，想想府当值的十来名力壮的护院，又觉自己多虑，笑：好，小早些歇息。

    白凝躺在床上，看着雕细琢、刷了彩漆的图样，又侧过看透过窗投来的似月光，不觉走了困，直到装着金沙的更漏滴了整整一壶，依旧毫无睡意。

    窗外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非常轻，像细雪撒上宣纸，只有一瞬，便重归平静。

    然而，这异动却没有逃过白凝的耳朵。

    她拥着薄被，睁大睛，静静等了一会儿，看见一个极细极小的状戳破窗，探屋里。

    类似竹的里袅袅白烟，散发着郁的香气。

    迷香？

    白凝想起这两日读过的话本，专有那一类江湖宵小，上常备迷香、暗等，夜半登堂室，暗行不轨之事。

    她没想到，竟然被自己遇见了真的。

    床边垂着的苏，看似装饰，其实连着巧的机关。

    只要她轻轻扯那么一，院里的护卫便会收到示警，以最快的速度冲来，保她周全。

    可白凝不打算这么。

    她摸枕边安神静气的香在鼻，借药香驱散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