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成真·祝真篇（8）百鬼夜行

    祝真换好衣服，推开房门。

    他们需要穿过的走廊，走到另一，才能到达楼梯。

    那也是离开别墅的唯一通。

    风过，冻得祝真打了个哆嗦，在外的胳膊上起了一层密密的疙瘩。

    封绍将外披在她肩上，回带上门，低声：真真，走吧。

    祝真抬起脚，刚刚落，便听到响亮的哒声。

    像是跟鞋敲击地面发的动静。

    祝真看看脚上的运动鞋，警惕地抬起，观察空无一人的走廊。

    阿绍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她试着又走了两步，哒哒声也连贯起来，和自己走路的节奏完全对上。

    神经绷起，她忽然意识到将最脆弱的后背暴给封绍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走在封绍后面。

    哒哒声也跟着慢来。

    没有。封绍微微皱眉，扭看向她，犹豫了会儿，伸手探向她额，真真，是不是致幻球的药还没完全过去？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吧。

    祝真胡，竭力冷静分析声音的来源

    那东西离她并不远，甚至可以说很近，音量大小基本一致，说明和她的距离也是固定不变的

    她打量四周。

    走廊两侧的墙上缀着几个烛台，光线昏暗，却足够视。

    左边是那对小侣所住的房间，右边是杂间。

    杂间半敞着门，里面堆叠如山的杂上，蒙着层厚厚的尘土，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

    前方是封绍大的影，后面

    她张地偏过半张脸，用角余光向后看去

    视野净净，不远的窗外面同样围着密密的护栏，月亮朦朦胧胧挂在树梢，散发着森冷的清辉。

    最后，祝真缓缓仰起，看向天板。

    上面贴着一块块正方形的镜，镜里显现一个女人的廓。

    那女人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睛里淌血泪，嘴角却上扬，个堪称狰狞的笑容，上穿着件暴的黑晚礼服，大开叉，伸条着机械臂的左，脚上踩着跟鞋，和她互为镜像，赫然就是方才在镜里见到的女鬼！

    祝真一炸，停脚步，直勾勾地看着镜里的女鬼。

    女鬼的脚步也跟着停驻，死死地盯着她，两只苍白的手攀住镜两侧，从里面爬半个。

    蓬松的发自脸颊两侧垂落，自有生命似的，越来越，转瞬便伸到祝真，拧成十几缕发束，在半空张牙舞爪，像杜莎的毒蛇。

    封绍觉到她的异常，转过发问：真真，怎么不走了？

    祝真屏住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好像一秒就要钻她睛和耳朵里的发，声线勉保持稳定，问：阿绍，现在呢？你真的看不见这东西吗？

    封绍顺着她的神看向虚空，缓缓摇：你看见了什么？

    瞳孔里清晰倒映尖锐如针的发茬，祝真意识闭了闭睛，再睁开时，天板上空空。

    没有披着发的女鬼，也没有镜。

    没什么。她白着脸摇摇，心有余悸地左顾右盼，在敌友难辨的封绍和潜伏的鬼怪之间，果断选择前者，主动牵住封绍的衣袖，加快脚步，阿绍，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封绍看着因张而将袖揪褶皱的小手，低低嗯了一声。

    几秒后，跟鞋的哒哒声再度响起，祝真压心的恐惧，双直视前方，走得飞快。

    越过走廊的线，脚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小女孩的歌声。

    孩童的声音天真稚，带着不谙世事的甜，曲调却森诡异，夹杂着大量瘆人的拟音词：

    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裂开

    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断掉了？

    心脏拿在右手   小拿在左手

    扔掉颅   扔掉肝脏

    玛莉拿起蓝的珠看着

    犹如另一只鬼怪的领地，祝真听着可怕的歌谣，双脚踩可疑的黏腻里，发咕唧咕唧的响声，恰好踩上乐曲的节拍。

    她不敢往脚看，生怕瞥见心脏、之类的人官，抓着封绍袖的那只手更加用力，将半的重量压在他上，借此避免自己摔倒。

    好不容易看见楼梯，祝真哆嗦着放开封绍，转而抓楼梯扶手，声音涩：阿绍，我看不清路，你走前面吧。

    楼梯比走廊更加昏暗，只在尽亮着两盏烛台。

    封绍看了她两秒，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亮前方，步履沉稳地走去，将毫无防备的后背留给她。

    这别墅透着古怪，暗黄的纸上浮现密密麻麻的鬼影，他们涌动着，惨嚎着，动静越来越大，如同一柄柄钢钉敲祝真颅，震得她。

    忽然，有人从后面重重地推了祝真一把。

    啊！祝真惊叫一声，失去平衡，仰面朝跌去，正好砸在封绍上。

    封绍被她往带了两步，颇有些狼狈地稳住平衡，了她的人垫。

    一只手伸到后面扶住她的，他唤了一声：真真？

    祝真知自己今天晚上的行为很可疑，又是攻击他，又是闹着要离开，这会儿甚至差把他推去，一举一动像极了居心叵测的恶人。

    冷汗涔涔而，她知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法取信于人，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被他牵住手拉到边。

    男人的声音温柔而冷静，无形带给她大的安全：真真，别怕，我们上离开这儿。

    因着封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和温和贴的态度，祝真心里浮起怪异之。

    此时此刻，她觉得他就是封绍，如假包换的那。

    可他在这个世界里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浑散发的凶残和冰冷也是实打实的，陌生又可怕。

    祝真有些糊涂，一时间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来不及思考太多，跟着封绍来到一楼走廊。

    幢幢鬼影糊满了纸和天板，不远传来不明生的爬行声。

    本来就宽敞的客厅，在祝真的视角里，犹如看不见边界的荒漠，白天恐怖又好玩的密室，成为育鬼怪的绝佳素材库。

    她咬着牙踹掉妄图将她扯地底的丧尸手臂，穿过巫蛊娃娃们投掷来的纽扣雨，避开手脚往她的方向蹦过来的大时钟，在礼帽的绅士快门时，及时挡住面容，避免被他摄去影像，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百鬼夜行，闹非凡。

    终于，封绍推开沉重的大门，清新的空气鼻腔。

    祝真神一振，挣开鬼手的桎梏，快步走到月光底。

    随着大门的关闭，后怨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