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寂月篇   三十四

    许是这寨里的宝太过有灵的缘故。

    青木在失去意识前听到了外界的异响，察觉到白孔雀已经离开，挣扎着起来就想往外走。

    这一次，这一次，总不能再错过什么，就算是最糟糕的结局，也合该一起。

    谁知她刚走了一步就脚踩裙裾被绊倒，抬一看，透过小窗正好是铺面砸来的一术法，一紫光从她怀里飞速飞来，紫的玉佩飘在半空，迎着那术法碎裂开，她果然在周围倾塌之际被吞一片密封的空间之。

    不知空间里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玄妙，白孔雀让她藏在荷包的绿芒飞了来，在这无限的黑暗散成荧荧，四生，透着翠绿光芒的枝叶舒展，逐渐呈现一幅幅残存的景象。

    而青木一步步走过，也在这景象解读了小绿的一生。

    大分的时间，他还是一株藤曼，碧绿的叶映着几小串红宝石般的果，也算是仙气飘飘的半棵仙草。

    它绕在枯木上晒太，不意外，这是它在孔雀寨度过的最后时光，黍月快结束了，而寂月将至。

    但是有一双好事的手将它从地里连起。

    刚到青木半腰的小姑娘束着熟的发髻，她一脸明媚，十分喜藤蔓上鲜红滴的小果，只是她也知寂月将至，揣着藤蔓有了别的想法。

    她费尽心思地要将本来已半人的藤蔓移栽到一方只有手掌大小的瓷盆，所用的法术不计其数。等她耐心地好一切的时候，这株藤蔓在寂月还是有了枯死之相。

    看来简单的扭转并不能与天数相抗衡。少女托腮在案前沉思许久，不知还有何方法。

    突然她想到，自己的血脉尊贵，即使在孔雀一族也颇受尊崇，她曾在幼年时看见过父亲划开掌心生一方土地生机，那想必她的血，也能如此吧。

    她回忆着父亲当时念诵的咒语，将血滴泥土，那叶颤了颤，竟然真的碧绿许多。只是这生机第二天就萎了，她不甘心，又试。

    境况在一变好，一开始，一滴血只能生一天生机，后来多到两三天，三四天，再后来，她就耐心地试了整个寂月。想来她小小年纪便有这份耐心和悲悯，不难看今后为何能够统领整个孔雀寨。

    若是有人来不小心看到她案的绿，她就说是自己无聊用术法幻化的。隔天又用术法幻化了各各样的小盆栽摆在案，将藤蔓隐在其，无人再疑她。

    而她满心喜地想着，未来她说不定有在寂月拯救所有草木的方法，这样寒山的岁月大概也没那么孤寂了。

    就这样，她一年又一年的，在案那小小一寸的空间，调试着藤蔓的鲜活。

    成的日十分无聊，学，修炼，祭祀，祈祷，听着族众人对她寄予的厚望与对如今局势的失望。

    过了百年之久，她逐渐大，那株藤蔓如今已经能够独自扛过寂月了，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独享的秘密，一件只有她自己知的壮举。但是她终于修炼到了最的阶段，学里也只用再去最后一个黍月。

    也就是这一次，凉鱼有她恐有劫数，而她恰好也翻到了那些最的卷宗，记录着何为顺应天理，何为逆天的大祸。

    她救助的藤蔓，或是善因，但或不能结善果，她思考良久。

    后来界外历练的那一年，她带了藤蔓同去，在一方如同世外仙境的幽谷里伫立良久，终于打破了瓷盆，将它埋在了一棵枯木之。

    你是仙草，但是不应有造化。她抚着叶，在这里无忧无虑的生吧，但若有一天你变成恶果被我所知，我会亲手来了解你。

    她说罢自己先摇了摇，不信一株能够药救人的仙草会变成恶果。

    她走后，裹红尘的藤蔓独立经受着风日晒，它经受仙兽之血，确实不会成为恶果，只是它经历了百年养护，这份恩，在他在凡界破开神智之时，便成了最初的执念。

    后来他在凡尘又行走了多年，看遍沧海桑田的转瞬即逝，也过世观过人间的苦乐。孔雀寨的结界他本不知如何打开，就连曾经的少女也像是他梦的幻觉，可是他是一株草，草木不会梦，也不会有幻觉，一切都是真的，确实有那么一个人护养他百年，天理如此，他必须要回报这份恩，方能得圆满。

    再后来他想及那百年，想及自己得以而不得的现状，便会觉得心痛，再也没时间让他参透这心痛是什么，他本来只能活一季，现在看了太多日月，已是违天理。违天理便会有劫难，他隐隐担忧孔雀寨的样，若是劫难，他想要独自一人承受。

    又过了许久，他突然有孔雀寨的结界再度打开，只是他刚想去，便受到了几方守卫的追杀，在他们的里，他已经和凡界的妖孽无异了。

    原来他如今只能修炼妖孽之，并无法修炼仙。

    再后来他遇到个俊雅文秀，却双目沉沉的少年，可他上携着故土的气息，分明是从孔雀寨里来的孔雀。

    你是他忐忑不安地上前搭话。

    五味？少年在他上打了个转，好像不是，你的气泽怎么如此混。

    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少年勾笑了，我边，正好需要你这样复杂的少年顿了顿，似是没有想好一个能够准确形容他的定义，但是随后便，这便是天意，我们都自孔雀寨，合该碰到，而我，确实缺一位你这样的故人。

    他观少年的神，便知少年所想他此生不会参透，但是，他是唯一没有对自己喊打的孔雀，只有他知，如何再度孔雀寨。

    孔雀寨？少年皱了眉，从怀小心翼翼地掏了一块不知封锁了什么的灵石，透过正午的光瞧了瞧里面那半透明的脉络。

    倒是不难，但是我此次来，却是要搜罗些东西再回去。少年的眸闪过一丝郁，才：百年之后，我会再来找你，若是那时你心境未变，我可以带着你，当作另一个惊喜。

    少年最后痴痴的笑容让他惧怕，仿佛他在酝酿着什么，但是过了些时日，等到他在孔雀们返回界，再去试那结界时，又被打了回来。

    只是这一次，他躲着守卫们，狼狈回眸，看到了迎接众孔雀归来的那一人。她束着熟悉的发髻，古井般的神平静无波，着上位者所独有的宁静端庄。

    是了，改变他一生的那百年，并不是梦，是他曾经拥有过的，无比鲜活而真实的过往。真实到他尚能回味起，滴落在他上的，温而腥甜的血腥气。那是混着一个人的慈和，一倾注在他上的东西。

    只是如今，他只能在等百年了。

    这百年比以往更让他煎熬。

    这百年之他曾去帮过那少年三次，他或是与界外边缘的凶兽厮杀，或是与凡界的仙门混战，后来他的羽扇碎裂，他混将覆灭的朝堂，取一把在战场饮满鲜血的凶剑武。

    他不曾过少年用结界层层守住的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