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眠

    于经济上的考虑，林巧儿不想去太远太贵的地方。她决定去佛罗萨玩几天，逛逛那里举世闻名的博馆和术馆。

    钟远暗示可以带她去瑞典看极光，也保证过薛世绅不会来。

    林巧儿虽然相信他，但是不肯松。

    他们从米兰开车到佛罗萨，发后，林巧儿的心好了许多。她不想把气氛得尴尬，于是试着找话题，与钟远有说有笑地聊。

    钟远依旧不擅回应，但林巧儿还是听他的努力。

    他努力多说些，以前那嗯、好、知的简单回应，他都努力略扩充。他不想让她觉得无趣与苦闷。

    林巧儿翻着攻略时，还时不时看看他的侧脸。

    订好的小旅馆外装饰很古朴，古老的斑驳墙面上挂着圣诞装饰。

    前台是个年轻的意大利女孩，林巧儿把两人的护照递给她，用意大利语同她说，你好，我是Lin，预定了两个房间。

    意大利女孩查看着电脑，不好意思，林小。因为我们的系统错误，现在只有一个房间。

    林巧儿怔怔地看着她，我前天预定的。

    我知，女孩微笑，现在是圣诞，我们的订单现了问题。

    在米兰住了半年，林巧儿受到了意大利人的随和不靠谱，没想到还能这么不靠谱。

    那现在怎么办？

    作为补偿，我们少收一晚房费。如果你不接受，我们可以全额退款。

    你知这是圣诞，林巧儿有着急，我没法上订到另外的旅馆。

    女孩的解释带着意大利人对错误的习以为常，实在抱歉，我们可以送这一周的早餐。

    林巧儿看看钟远，又上回过，更觉尴尬。虽然知钟远听不懂意大利语，她还是放低声音，麻烦你再帮我想想办法

    钟远看不对劲，问，怎么了？

    林巧儿不安地绞着手，她说系统问题，只有一个房间了

    圣诞是不是不好找其他地方？

    嗯。

    没事，我睡地上。钟远果断地说，仿佛本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可是

    让她给你足够的补偿，我们就不折腾了。现在晚了，早去休息。

    林巧儿与意大利女孩商量了几句，达成了一致。旅馆给他们提供了额外两床品，让睡在地上的钟远也能舒服。

    旅馆是林巧儿订的，她非常愧疚，只期望房间不要太糟糕。这个小房间不到四十平，是欧洲典型的小旅馆，古朴老旧。

    钟远打量了一，好，地上宽敞。

    对不起呀。

    不是你的问题，钟远简单收拾着行，意大利发生这事好像很正常。

    也是不靠谱得我都要习惯了。

    嗯，洗漱吧。钟远利落地在空地上铺上床单。

    林巧儿关上浴室门前，看了看他的影，愈发愧疚。

    她在床上躺着，听着浴室里的洗漱声，一边打量床边的地铺。

    这个拐角的房间带着轻微的不规则，像是一个奇怪的梯形，因而双人床与书桌和单人沙发的角度也成了一个窄窄的梯形。

    林巧儿看着这铺在窄窄梯形间的床铺，心里满是疚与不安。

    钟远对此有着漫不经心的坦然。林巧儿看着他躺那块梯形里，你这样很不舒服吧？

    不会。

    你不用为了安我就说好话，她认真，我刚刚查了附近旅馆，明天我们可以去问问。

    不用，你已经预约好后面几天术馆的票了，不是吗？

    嗯林巧儿也犹豫，因为佛罗萨的术馆享誉世界，参观都是要预约的。

    她没想到意大利人会在住宿问题上给她使绊，并没有预留理这个问题的时间。

    要不，我自己去术馆，你在附近问问？找到说英文的人不会很难。

    其实我也想去术馆看看，钟远安然地躺着，用手指骨节随意敲敲书桌脚，我睡过比这个更糟糕的。对我来说，这样的条件不需要挑剔。

    真的吗？我以为你不喜看画。

    以前不喜是因为觉得看不懂。现在虽然还是看不懂，不过会觉得好看了。

    林巧儿不由得微笑，我可以给你讲解的，如果你有兴趣。

    好。钟远侧着脸微笑，不过，如果你觉得跟我一个房间会影响你，那我不用逛术馆。

    真的不是这个原因，林巧儿摆手，我担心你睡不好。

    不会。

    林巧儿一阵无言。她不觉得钟远在骗她，但她也知，他总是为她着想。

    钟远指指手边的台灯开关，准备睡了吗？我关灯了。

    好。

    林巧儿盖好被躺，啪得一声以后，那盏唯一的昏黄台灯熄灭了，屋里的氛围陷到窗外无尽的黑夜里去。

    她躺了一会儿，视觉在这黑暗慢慢习惯，她看见方形窗上那墨蓝的窗帘，随后把视线瞪回天板。

    她发现自己睡不着。这样已经很久了，她好像总是被沉沉的心事压着。

    她试着侧过，闭上，发现脑海里一直担心那个躺在地上的人。

    她本没办法安然睡，于是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角，用极轻的气音问，你睡着了吗？

    钟远仰躺着，闭着，看上去连睡觉都很端正。

    他睁开，看见床沿小半张清秀的脸庞，他刹那间到自己的心开始不受控。但他依旧不动声，没有，怎么了？

    那张清秀的脸庞又消失，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巧儿把自己的枕和被褥都挪到床的另一边，她把自己的范围圈得非常小。

    你到床上睡吧，睡那边。我们反正盖两床被。

    钟远坐起，在这片黑暗看见少女把用被把自己裹在床的一侧。这张床宽只有一米四，但她好似把三分之二都让了来。

    真的没关系

    别说了，林巧儿轻声打断他，想到你睡地上，我就愧疚得睡不着。你躺那边。

    钟远抓着枕的手在空停滞许久，犹豫了一，还是放到床上。他轻轻地坐到床上，想了许久，才迟疑地开，你不用怕

    怕什么？林巧儿意识地问完，才知晓他的意思。

    他不提还好，一提就让她不得不去想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这件事的诡异之。她努力压尴尬，正，我没怕我相信你，你也别多想。

    好。我保证我不会任何过分的事，你相信我就好。钟远这才躺。

    这片黑暗的小曲似乎只是在空气翻起一涟漪，他躺后，两人就在一张床的两侧各自为营。这幽暗的氛围重置于平静。

    林巧儿努力把这件事看成朋友之间在被意大利人倒打一耙之后的互助互。她轻松地说，晚安。

    晚安。

    钟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