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川 1（兩章合一加更）

    驚刃神淡薄，瞳極淺，近看像是一枚剔透琥珀，凝着些金燦燦的芒。

    那目光太侵略，像是生尖牙的小狼崽，模樣乖順，卻掩不住的野心。

    一目了然，浩然昭之。

    柳染堤被她看的心裡打鼓，正納悶着小刺客是不是生自己氣了，對方卻又移開了視線。

    驚刃長睫低垂，默默搖了頭，輕描淡寫：沒什麼，收拾罷。

    柳染堤抿着，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個所以然來。

    在車廂裡面鬧騰了一番後，兩人上都黏膩的很，於是在溪旁停了來，洗凈、換好衣後重新發。

    驚刃依舊坐在車前御馬，漆黑衣衫束得極緊，任憑凜風描一個清瘦的影。

    她凝神望着林，正在心估算着趕路時日與進程時，肩膀忽地一沉，被人披上了件白狐薄裘。

    給我們小刺客披件衣服，柳染堤笑，別冷着了。

    她在驚刃旁坐，雙不安分地晃了，順手掂起那白裘領的束帶，低頭幫驚刃仔細系好。

    驚刃本就沉默，今日更是格外安靜，只是在柳染堤系衣帶時，忽然偏了偏頭，將面頰貼上她的指節。

    面頰滾燙，還殘餘着些慾的緋，一觸便柔軟地陷落些許。

    微熱的畔觸上指節，蜻蜓點般碰了一，看着像是個無意識的細微動作。

    只有驚刃知，

    那是個小心翼翼的吻。

    柳染堤沒有察覺到，幫驚刃系好衣帶，順便掐了把面頰，戲謔：唷，小臉真軟。

    驚刃：

    柳染堤佁然不動，掐完面頰又掐了把她的腰，笑意愈濃：這兒也軟。

    驚刃：

    驚刃不太清楚自己，這包骨的哪裡軟了，但左右也沒法與柳染堤爭，只默默嘆氣。

    很快便到了，驚刃，煙南，還有鑄劍大會。

    柳染堤聳肩笑笑，沒有說話。

    她仰頭坐在驚刃旁，微仰起頭來，半邊側面浸風，輕輕閉上睛。

    風自遼遠天際而來，將她漆黑長發拂起，一如墨滴，紛揚蔓延。

    數十日的行程之後，她們最終來到了鑄劍大會舉行之地，素有鄉之稱的煙南地域。

    此次鑄劍大會由煙南大家之一，玉樓劍庄所主持，而許多武林門派，譬如浮天居、千鶴山，點星閣等都確定席。

    各門各派雲集一處，說是鑄品劍，其實也括了拍賣、比試等一系列內容，看點頗多，也引了不少零散的江湖俠士前來。

    煙南湖泊域頗多，空細雨綿綿、白霧縈繞，去哪都裹挾着一縷濕漉漉的汽，好似踏仙境般縹緲。

    熙熙攘攘的集市間，人來往不息，只聽嘩一聲輕響，白錦摺扇被人輕巧打開，拿在手間輕搖了幾。

    那人一月白長袍，腰際綴着玉石，神態愜意從容，正慢悠悠地踱着步。

    而就在後還有一位長發束、神冷漠的黑衣女，正拎着佩刀，沉默地跟在後頭。

    我都說不着急趕，柳染堤搖着扇，懶聲，你瞧，我們這都來早了兩日。

    驚刃不答，淺瞳留意着四周，屏息凝神，握緊了手佩刀。

    她這副打扮很好辨認，明人一瞧便知是暗閣來的暗衛，不由得紛紛避開些許，以免招致禍害。

    驚刃早習慣了此景，對周圍人的指點、議論等都毫不在意，只面無表地跟着柳染堤，活似一尊殺神。

    其實理來說，暗衛不應當如此光明正大地現在街上，而應該隱匿在暗處保護主。

    但她倆關係著實特殊，柳染堤不是她主，是她的暗殺目標，而且偏偏驚刃還打不過她

    總之況複雜，不好處理，驚刃除了默默跟着外別無他法。

    距離鑄劍大會還有兩日，她們榻的客棧滿是為此而來的賓客，從江湖遊俠到世家門徒，從意氣公到遊說書生，什麼人都能瞧見。

    不過畢竟是外圍，驚刃從步伐、氣息辨此地的手並不多，想來有權有勢之人應該聚集在鑄劍大會更近的地方。

    她將客棧上上以及周圍踩遍了點，拎着刀回房時，床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個人。

    小刺客，小刺客。

    柳染堤躺在床沿，墨發似般墜落在地，將被褥得凌亂。

    她仰起頭，倒懸着望向驚刃，嚷嚷：你去哪兒了？

    走了一圈，驚刃簡略，暫時沒發現可疑之處。

    柳染堤眨眨，骨碌一直起來，懶倦地倚在床沿，沖驚刃招招手：過來。

    她這樣沒個正經、懶懶散散的樣驚刃也不是第一天見了，頓了頓後，還是有些不願地走了過去。

    柳姑娘，驚刃，你這是

    話還沒說完，畔點上個柔軟指尖，柳染堤搖着頭，悠悠：什麼柳姑娘，多生分啊。

    她笑語晏晏，柔聲哄騙：來，喊。

    驚刃面無表：倘若姑娘沒有事，我這就告退。

    她說著轉就要走，被柳染堤一把捉住手腕，使幾分巧力，給拽了回來。

    好好，說正事，柳染堤，小刺客你去逛了圈想必也發覺了，這兒離鑄劍大會頗遠，聚集的都是些游門散客。

    她直起了，斂了些面上笑意，但如若要進到鑄劍大會之，我們這模樣是不行的。

    驚刃靜靜聽着，聞言蹙了蹙眉，有些沒懂她的意思。

    柳染堤從床榻邊起，打開了桌上的一個黑木盒，示意驚刃來看。

    只見那通體漆黑的木盒，赫然放置着兩張人臉，神態栩栩如生，叫人有些骨悚然。

    驚刃瞭然：人面。

    不是真的，畫匠技藝超罷了，柳染堤笑，以防萬一，還是換副樣好。

    驚刃是有主的暗衛，倘若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現在鑄劍大會上，難免會招惹些不必要的事端。

    更有甚者，萬一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便宜主也去了鑄劍大會，這狹路一相逢，況可就糟糕了。

    而至於自己

    柳染堤低頭，細白五指覆在面上，輕輕地挲着。

    日光被窗欞一攔，裁減零碎的暗影，將她表藏了進去。

    驚刃望不清她的神，只能看到柳染堤拿其一副面上，再抬頭時，便是位貌若無鹽，長相普通的女了。

    她吃了一驚，差點沒認對方來，仔細打量了兩，心驚嘆於人面的效果。

    柳染堤眨眨，俏一笑：怎麼樣，好看不？

    見驚刃不說話，柳染堤自顧自地拿起另一幅面，笑盈盈湊了過來。

    不用，驚刃向後退了半步，我自己來就好。

    柳染堤又向前一步，五指已經覆上面頰，了那塊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