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爸一直想当小学老师,没当上,后来成了学校的保安,有次学校组织游,老师们的人手不够,就让他跟着一起去。”
钟婉翻手机相册,屏幕上是一张发黄的老照片,钟婉满脸笑容,抱着刚满月的阿遇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孙姝予果然没猜错,阿遇的嘴像爸爸,睛和鼻像钟婉。
“去的路上他还在公共电话亭给我打电话,说学生们都喊他老师。”
看着钟婉怀念眷恋地看着照片上的男人,孙姝予不难想象,一个一腔血梦想成为人民教师却希望落空的男人,在机缘巧合被学生称作“老师”时的喜悦与油然而生的责任。
“他当时真的好兴,说突然觉得当学校的保安也很骄傲。”
“可是大在路上了事故,他为了保护学生,去世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没有人喊他老师,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奋不顾地去救人。”
“那个时候阿遇才四岁,我没有办法,孤儿寡母,只能把阿遇托付给父母,自己去南方经商,后来就遇到了现在的丈夫。”
孙姝予贴地把手放在钟婉单薄瘦弱的肩。
“他对阿遇很好,阿遇也很喜这个继父,他一直渴望父,甚至为了他去学粤语,吃粤菜,可是我先生一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
“于行生来就有智力缺陷。”钟婉忍不住哽咽,“他现在六岁,但是你也看到了,他没有自理能力,甚至简单的短语都要教很久才能学会,他边离不开人,这些年一直是我先生在照顾,是我忽略了阿遇。”
说到此钟婉已忍不住哀声痛哭,又怕房间里的阿遇听见更惹他反,只得拿手用力捂住嘴,偶尔一两声痛彻心扉的啜泣来,也听得人心生怜惜。
阿遇年幼失怙,母亲又为生计远走他乡,最的年纪里被迫重新组建家,本以为前几年缺失的父母亲,只要他努力接纳讨好就唾手可得,没想到却又来了个于行。
一个夺走了母亲大分关注与护,生来就有缺陷,会哭会闹,脆弱得理所应当的弟弟。
原来是因为于行的存在,阿遇才会潜意识里觉得当个傻才能讨人喜。
孙姝予突然想起钟婉找回阿遇的第一天早晨。
她给阿遇买萝卜糕吃,是广式早茶里一经典糕,原来她是当真一也不知阿遇最讨厌萝卜,只要一想到小时候的阿遇满心期待,委曲求全只为了讨好继父,迫自己学不熟悉的方言,接受自己讨厌的,孙姝予心突然有些埋怨钟婉。
他只有变傻了才能毫无顾忌地拒绝讨厌的一切,不想吃萝卜,不想听粤语。
或许阿遇一直当个随心所的小傻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的念在他心里一闪而过,尚来不及生发芽,孙姝予就被这略微自私过分的念吓了一。
他怎么会这样想。
孙姝予暗自心惊,冷汗了一,正要努力挤一个笑掩饰自己的无所适从,钟婉的手机就响起,没能注意到他微妙的神。
电话是医院打来的,让钟婉过去一趟,她来不及多说,快步门,起时一个踉跄,还好被孙姝予扶住。
孙姝予忐忑不安地等待结果。
一个多小时后,阿遇也醒了,在房间里大喊孙姝予的名字,他彷徨失措地把孙姝予抱怀里,有些晨反应,炙壮的抵着孙姝予的大,却没有心。
他不住亲吻着孙姝予,确认着他的存在,最后索把脸埋在对方的前,嗅着他上的味。
孙姝予顺势把他搂怀里,手指意识抚摸他脑后靠近耳朵的疤。
“阿遇,你之前是不是从楼梯上摔来过?”
阿遇静了很久,才重重地嗯了一声,委屈地大声诉苦,“他们丢了我的猫!因为那个傻!我好生气,我要报复他,他推我,我也推他!然后就一起从楼梯上摔去了……”
“我的好痛,了好多血,妈妈都不理我,我躺在病床上求她,她都不抱抱我!”
“她骗我,她就是喜傻……”阿遇愤愤不平,越说越愤怒。
孙姝予心疼地要命,脑不自觉现阿遇受伤后孤单躺在病床上的景。
原来阿遇过去真的和于行一起摔楼,可在两个儿间,钟婉却选择了于行。
再想追问,阿遇却又嚷着痛,孙姝予只好作罢,耐心哄他亲他。
阿遇昨夜本就没怎么休息,半梦半醒间没看见孙姝予,没睡多久又被吓醒,钟婉回来时又再度睡去,这次睡得很沉,连孙姝予起都没能惊动他。
孙姝予看钟婉面惨白失魂落魄,顿时心一沉。
“医院那边怎么说?”
钟婉再难以支撑,手包砰的一声落地,她颓然地倒在沙发上,崩溃,“……医生说,是神方面的疾病,阿遇有分离份识别障碍。”
孙姝予茫然,“什么意思?”
“他不是因为车祸受伤,受损才变成这个样,是他自己潜意识里分裂了另外一个人格,觉得他就应该是这样,现在这个状态是他于对自己的保护,车祸只是一个诱因。”
“他记得我,记得于行,可他就是认为他是一个傻,意识模仿智力有缺陷的人。”
孙姝予大脑一片空白,因太过震惊而一时无话。
阿遇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一定过得很辛苦,才叫他放着这样优渥的家条件不,居然愿意当一个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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