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变化是细微且难以捉摸的。
有些变化,则在我们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以另一方式烈改变了我们,如同那天老爷们第一次来到这里,发现黑山的奥妙。
这是我在黑山上工的第三天,习惯了粉尘的侵袭,有时候我会走到阿爸所在的隧里,帮他砸碎那些无用的石——老爷们喜的是漂亮的、温的,在光里会泛着光,他们说这是宝贝,值得被贵妇人赏玩。
“贱的小,你这辈都看不到那些……丽的东西……”看守也嘲笑。
我不介意,只要我想起在山那间屋里的哥哥,就会浑充满力量。他是最丽的,像夜空的星,像月亮,像我睡醒时瞥见的晨光。除此之外,我不兴趣,也不喜他们谈论着的外面的世界。
在隧穿行的时候,我想象自己是黑山的一分,沉默应对,这样就不会招来旁人的恶意。
起初我不太熟练,总容易砸碎边边角角,黑的小石从我脚边过,仿佛不见尽的黑暗。阿爸教我动作放轻,就像移开一株,不能伤到;我晃了晃神,一次,终于掌握了技巧,把那块摸起来冰冷的石整个了来。“放在筐里。”阿爸说,“去的时候要给看守。”
我们不清楚时间,因为在黑山里,日和夜都是一样,除了昏暗的一灯光,什么也没有了。直到阿妈的声音传来,我们才知已经夜,我接过巾狠狠地了脸,上面全是黑末,像虫翅上的荧光粉——小时候我会和哥哥采集它们,小心翼翼刮,装在瓶里装作得到某神秘的力量,模仿故事里的神。
阿妈轻轻抚摸我的脑袋:“他在家里等你。”
于是我重新打起神,结束一天的工作,与阿爸、阿妈慢慢地走黑山。当离开那些有坡度的小路,视野逐渐开阔,就像跨过了两个世界的界限,我心里陡然生一古怪的绪。我回过,黑山的廓模糊不清,阿妈喊我,我便继续往远离它的方向走了。
哥哥几乎不回自己家了,一方面是他担心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阿丽姨待在老爷那里的日越来越久了,旁人都说她可能走了大运,真要嫁给对方。对此,哥哥既不兴,也不显得多么难过:“我早就想到了。”他说这话时正靠在我前,夜了,阿爸和阿妈已经默许我们待在一起。
“没关系。”我揽住他的背,“我陪着你。”
但我觉得从吐的承诺太过虚无,像从前玩的游戏,把石垒起来,再从面一,摇摇坠……
月末,老爷们会让我们休息一天,幸运的话,有些人能来酒或别的少见的,躲在家里享受。尤其没有娶妻生的,他们只需要顾着自己,不再思考未来,一时快乐便是永远。我和阿爸提早了黑山,费尽,换来一些家需要的东西,希望个月可以过得舒服。不过,我们也仅仅比独居的人思考得稍远一些——蚂蚁爬上了树枝,极力愿望,也只是瞥见比同伴更多的枝枝叶叶。
阿爸的心却莫名沉重,在餐桌上,他终于开了:“听说老葛疯了。”
“谁?老葛?”阿妈瞪大睛。
我捕捉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得张开嘴:“为什么?”
“不知。”阿爸闷闷地吃了一菜,掉嘴角沾着的油,“之前他了更的隧,几乎没人到过那里,他觉得里面会有特别好的石。老葛贪心,这是他的,所以我们劝了几句就闭嘴了,免得惹他烦。结果今天一早,我看他没来,说是前晚他回家后就疯了,一边大喊救命,一边用手抠自己的睛。”
哥哥好像被吓到了,意识朝我这边挤,我顺手搂住他的腰,说着:“可能是他在山里看到了什么。”
阿妈想阻止我们讨论这件事,她觉不吉利,眉皱得。但阿爸摆摆手,仍自顾自嘀咕:“黑山是我们祖祖辈辈的……它不会……老葛真是疯了……”
我听他的言外之意,其实我们在老爷们的迫挖空黑山,本就是着一件恐怖又疯狂的事。
第二天,老葛死了。
发现他的是住在隔的人,恰好发善心,觉得听不见叫喊声了,打算早起看他一。一推开门,就发现老葛蜷缩在墙,双手攥在,像了的枯枝,又黑又臭。那人壮着胆扒拉,从老葛手里掉来两颗圆溜溜的玩意,还带着血,竟然是他的睛。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人叫得比老葛发疯时更大声,迅速唤来了周围的人。
没有人知老葛什么时候死的,只知他丢了自己的命,脸上却还带着笑。
我将听来的东西压在心底,不能告诉阿妈和哥哥,太可怕了,我们从没遇过类似的事。这天在黑山里活的人都很沉默,谁都不敢往走,即便老爷们对收获不满意,毕竟随着被运走的石越来越多,好东西更难被发现了,除非得更里的位置。
我忽然有了一奇怪的错觉,仿佛前的山是活的,只是沉睡着,当我们挖走它的血,它才到了空虚——更的是它的心脏吗?它渴望着我们,就像等待被蜂填满的罐,叫喊着更多、更多。我不敢放任这样的想象,努力集注意力,但最后我落荒而逃,徘徊在隧的附近。
代价是检查工作的老爷挥来的鞭,我不觉得疼,但哥哥看见就哭了,颤着手给我涂草腥味十足的药膏。
我们以为仅此而已,然而,我们错了。
在老葛死后的第三天,有人在黑山里失踪了,无论同伴走到多的位置,也没找到他的尸。“那里是尽了,不砸碎石,肯定不去了。”同伴哑着嗓说。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当消失在隧的人愈发多起来,已经没有谁愿意上工,惊动了老爷们。他们觉得只是意外,仍像过去那样挥舞鞭,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我们背着工走去。有些人屈服了,可阿爸觉不妙,立刻与我装病,浑抹上会让肤冒红的草,这是哥哥从阿婆那里学来的。
老爷们嫌晦气,又怕传给更多人,只得把我们放回来。
这是个天,老爷们要清楚山里发生的事,所以被隧的人腰上缠了绳,一直走,一直拉。他们像一队虫,战战兢兢摸索,忽然,从某个时刻开始,那没有了拉扯的力度。看守一直拉,一直走,但再没有人来,老爷们看到的只有血,染在绳上的暗红。
“这是诅咒。”
类似的传言猛烈地在附近传,即便我们躲在家里,依然能听到。老爷们也各有各的顾虑,一些信不会有更大危险,一些则害怕得恨不得上逃离。阿丽姨跟着的那个男人便是后者,他没什么本事,最初是靠机灵和甜言语,哄好了上面的老爷,才勉挤行列,个不大不小的老爷。他倒是真的喜阿丽姨,要走了,还打算带着她,所以阿丽姨急急忙忙赶来,询问哥哥的意思。
“你走吧。”哥哥的回答早就定了,“我要留在这里。”
于是阿丽姨走了,有时候我很难形容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但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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