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叶夫人死了。苏婉容自尽后,叶锦鸿把表妹刘静香娶来继室,刘静香就日日与叶夫人别苗,大到掌家之权,小到一匹衣裳料,无一不争。
刘静香在娘家时就不受,一朝得了志,就恨不能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搂到自己怀里,叶夫人虽然和善,忍到退无可退之时也有三分气,婆媳间自然免不了争斗。
尤其是小少爷越越大,众人瞧他那眉,竟无一似自家少爷,只有一双睛随了刘静香,其他的地方倒不知是随了谁。
叶夫人心里起了疑,多番试探刘静香,刘静香有了警惕心,回答得滴不漏,心里就恨上了婆婆。
后来,叶夫人打算派人去儿媳妇娘家仔细打听,还没等把人派去,刘静香就得知了,借着给婆婆守夜的孝顺理由,半夜里打开两扇窗,叶夫人年老,哪里受得了这份寒气,第二日就病倒了。
请了大夫,开了药方,刘静香亲自熬药,伺候叶夫人的起居,获得一片赞之声,谁也不知她私底就把药材的份量减了半,夜里继续偷偷开窗,叶夫人病得昏昏沉沉,被这么一场风寒给折腾得没了命。
一听见少爷想重新修墓,刘静香瞬间就炸了:“去年刚成的好墓,哪容易就这么坏了,说到底还是雪太大的缘故,派两个小厮多扫扫雪就行了,何必费这功夫。”
她真正怕的是费银,婆婆死后,公公心里悲伤,力大减,家里的几间铺日渐走坡路,少爷至今还只是个秀才,不思读书,每日跟着狐朋狗友在外面饮酒作乐,不仅喝了一个富贵肚,也被掏空,沉迷酒的人,状态能好到哪里去呢?
刘静香越想越嫌弃,跟刘一比,少爷真是没半分优,毕竟现在叶家的钱财几乎都在她手上。
叶锦鸿很不兴,沉声:“那是我亲娘,也是你的婆母,你的孝心呢?”
“孝心?”刘静香冷笑,“活着的人你不惦记,净想些没用的。我问你,你去看过公公了没?听人说,公公已经躺了三日没床了。”
叶锦鸿一怔,急忙起就走。
来到父亲房里,只见门窗闭,一去就闻到一的药味,他被熏得差栽个跟,连忙吩咐小厮:“把窗打开透透气,好好的人都要被闷坏了。”
小厮小心翼翼地回:“少爷,可不敢开窗,万一坏了老爷可怎么办呢?”
“那就把门帘掀开一小。”
叶锦鸿说完,大步走到床前,叶光睡着了,眉心地皱着,脸上的肤像风的桔。
看着父亲老态尽显,叶锦鸿心里一酸,握住他的手,轻轻唤了一声:“爹,儿来看您了。”
叶光的手动了动,掀了好几才终于睁开了睛,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似的,他慢慢转过,看着叶锦鸿:“鸿儿?你回来了。”
“爹,儿不孝。”
一突如其来的悲伤,让叶锦鸿了两滴泪,正好落在叶光的手背上,叶光似乎被着了,了儿的手,着气挣扎:“儿媳妇不是个好的,你要小心,你娘死得不明不白,她冤啊……那个孽……”
叶光当初有多么宝贝这个孙,现在就有多气愤。
叶夫人为人宽容,虽然心里生疑,没有实证之前也不愿四宣扬,叶光为她的枕边人,也只是在夜里无人时听她念叨过一回,他本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夫人的无稽猜测,现在回想想,兴许整个家里就只有夫人才是明白人。
“我想起来了!”叶光的里骤然迸发烈的光彩,他撑起上半,哑声吼叫,“小厮,那个新来的小厮……”
话音未落,叶光久病年迈的躯倒了去,脑袋一歪,就这么死在叶锦鸿的前。
“爹,爹啊!”叶锦鸿嚎啕大哭。
消息传到后院,刘静香吓一冷汗,尤其是公公最后提到的小厮,让她明白此已经留不得了,火速将家里的钱财搜刮一空,抱着儿,连她的心腹丫红杏都没带,只叫上刘,就这么径直了府,由刘架着车,三人往城外逃去。
叶锦鸿守着亲爹的尸哭了好半天,然后才泪,吩咐平安:“去请少过来,商量丧事怎么办。”
平安去了,很快又回来了,惨白着一张脸回:“禀少爷,少她……她跑了。”
“跑了?什么叫跑了?”叶锦鸿痛哭一场,这会儿正脑涨,一时间没听明白,只好亲自起,去后院找刘静香。
已经人去楼空,再看刘静香的首饰匣,俱都像被扫过似的,叶锦鸿便是再蠢笨此时也明白了。他咬着牙,恨声:“果然被我爹说了,这个贱妇!”
末了,想起亲爹临终前提到的新来的小厮,叶锦鸿沉着脸问:“家里新来的小厮都有哪些?”
家事都握在刘静香手里,这些年叶锦鸿除了吃喝玩乐就没心过别的,他哪里晓得家里又买了哪些人。
“只有新来的一个匠,名叫刘。”
“把他给我抓过来。”
“跑、跑了。有人看见他驾着车,和少一起跑了。”
叶锦鸿前一黑,摇晃了两,吐好大一血,踉跄着扶住了桌沿,恨声:“带齐人手,去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平安赶应了,先扶着他在床上躺好,叫丫仔细照料着,又吩咐人去请大夫,接着就叫齐所有的男仆,一共十几个人,门抓人去了。
叶锦鸿躺在床上,脸上一片木然。
自己的自己知,即使大夫没有明说,他也晓得自己恐怕熬不过这一关了。纵享乐了这么些年,早就被酒掏空,又经历了绪的大起大落,就算神医来了也难救该死之人。
突然间,他想起了自己的嫡妻,那个总是低,连大气都不敢的苏婉容,他此时已想不起她的面容了,她就像这府里的一影,存在极弱,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她竟还有自尽的勇气。
表妹刘静香倒是得张扬,甚至有些张牙舞爪了,他着她,大把银供她费,结果得到了什么呢?
家破人亡,再加一绿帽。
叶锦鸿恨啊,恨不能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又能些什么呢?他想不答案,只知自己现在被无尽的悔恨和愧疚给淹没了。
天还未黑,平安就回来了,带来了刘静香的消息。
刘静香以为公公已经识破了自己,这会儿兴许已经报官了,了亏心事的人都害怕官差,只能狂奔逃命。后来平安领着十几个人,声势浩大地追了上来,刘静香心慌不已,连声吩咐刘再快一,再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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