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一直等贺卿写完了，才问
，“不知殿
用的是什么笔？”
“这个啊，”贺卿朝他一笑，“正要同诸位先生说，这是
的人新
来的东西。”她将手
的笔递给站在一旁的邱姑姑，让她送去给顾铮看，
继续，“用木包裹着极细的铅条，便可十分
利地写字来，比之
笔更快数倍。若能推而广之，则天百姓皆可识字矣！”
如果说顾铮刚开始看到这个笔的时候，还只是隐隐有所猜测，那么贺卿这句话，就是将他的猜测彻底揭开，直接摆在
前，不留任何侥幸。
顾铮握着笔在邱姑姑递过来的纸上试写了一，发现果然十分方便。这东西不像笔那样麻烦，还要准备墨和砚，只要生产速度够快，人手一支也不是什么难事。届时，读书将不再是风雅之事，更不是文人的特权。
如贺卿所说，天百姓皆可识字。
但顾铮心并无半
欣喜，反而缓缓沉
了黑不见底的
，面上更是一片铁青。
☆、第100章 夏虫语冰
顾铮的脑
很
, 他有许多话想说, 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千辛万苦, 以为自己挡住了贺卿改革的步伐，却没想到她的心思如此
定, 
本没有承他
的意思，折腾的事反倒越来越大。
如果说图书馆只是让天读书人心不舒服，那么铅笔的现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则无疑会引起十分严重的反弹。更有甚者，还可能会闹大事来。
特权与优势，永远都是属于少数人的。
一旦铅笔普及，天百姓人人读书识字，则文人的特殊之从何而来？
所以虽然“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圣人言究竟作何解, 历来都有争论，但实际上，统治阶层一向都默认选择“民可使由之, 不可使知之”这个解释, 采取愚民政策。面的百姓什么都不需要懂, 衙门说什么就是什么, 才会安安分分，便于
理。
这是虽然不会说来，但每一个士人都有的默契。即便有贫家弟考取功名改变命运, 也会很快
士族，回去继续鄙薄层百姓。他们就这样，一代代地传承来, 将百姓当成可以糊
的对象。
如今贺卿要让所有人读书识字，开启民智，那便是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殿心思玲珑，臣不相信你不明白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顾铮将手的铅笔握
，盯着贺卿。
“意味着什么？”贺卿反问。
见顾铮不语，她嗤笑了一，“你看，你说不来。明明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事，为什么你说不？”她站起来，走到顾铮面前，对上他的视线，“因为你还有廉耻心，因为你知这是不对的，不是吗？”
“大
分人嘴里说着为民主，定国□□，其实都只是上的漂亮话，真正为的是什么，只有各自心里清楚。”贺卿后退了一步，“我以为你不一样，顾铮。”
顾铮虽然从贺卿
上察觉到了一
压迫
，但心里反倒松了一气。
他怕的是贺卿只是为了反对他，便肆意冒
，本不知自己在什么。但既然她知，那就还有理可讲。
“当今天的局势，不必我说，殿心里也明白。”顾铮放满了语调，“我知殿所的事很重要，但若是不想惹事端，就必须要讲究事的方式。”
“所以即使明知是错的，你也要和光同尘？”贺卿反问。
见顾铮皱起眉，她才见好就收，“其实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她转过，走回桌案旁，伸手拿起自己之前写的东西，“你相信吗？有一天，会有人认为读书无用。”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不是人人都喜
读书，更不是人人都擅
读书。但首先，我们要给他们选择的机会，让他们去发现这一，不是吗？”贺卿转回，看着顾铮问。
顾铮选择相信了她的话，“但朝堂上反对的声音不会小，一旦理不好，就会问题，这一殿也不能否认，不是吗？事缓则圆，若能找到更温和的变化之，缓解矛盾，总好过这么直截了当地提。”
“温和的变化之？”贺卿笑了起来，“什么时候顾先生也这么天真了？从古至今，每一场改革都必然伴随血和牺牲，何况我们要的事？”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顾铮反倒更生气，语气也随之
了起来，“殿知这些变革必然伴随血与牺牲，就更该小心谨慎！”
“小心谨慎？就是把所有的事都推给你去？就像你之前的那样？”贺卿也很生气，“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在替我背负骂名，我应该对你激涕零吗？不，我知自己在什么，也知将会面对什么，不需要你这毫无价值的怜悯！”
“毫无价值的怜悯，这就是殿的评价？”顾铮心一，一
难以宣
的怒气从心里
了上来。
虽然这么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求对方的理解，更不求回报，但当真被贺卿当面这么说，顾铮还是气得心疼，恨不得将“不识好歹”四个字扔到贺卿脸上去。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贺卿那样，目光不闪不避，愤怒地瞪着她。
但他毕竟是个有涵养的人，很快就平静了来，收回视线开始整理绪。这时候，顾铮心里还有些不可思议，他居然那么轻易就被贺卿激怒了！
贺卿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绪变化，还在说，“难不是吗？我既然代理朝政，就有决策之权。倒是顾相你，这段时间的行事，说一句‘僭越’也不为过！你又知不知你自己在什么？”
以顾铮这行事，换一个人，只怕早就被猜忌致死，哪能站在这里跟她
之争！
“我想什么，殿难当真不明白？”顾铮问，“我不过是想为殿分担一二，即便将来事有什么波折，也不至于牵连到你。”
“自以为是！即便我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那也是我应该承担的，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的确与我没什么关系。但你可知你这般不知善自珍重，却还是有人心疼你！”
话赶话的就说到了这里。这句话一，两人俱是一愣，意识地对视了一，发现对方也正好看过来，又忙不迭地移开视线。
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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