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了?”
程熙没有回答,许久过去,在不知是什么时辰的夜里,在夏焉以为是幻听了的时候,他突然说:“小方。”
夏焉一愣。
“他知你所有的事。”程熙用力地说,“所有的。”
夏焉不知他为何说这个,尚未想明白,程熙就又着气说:“今日去文思殿之前,你就想好了要用一顿惩罚来了结此事,对不对?你早就想好了,‘不过就是被罚,不过就是受伤’,对不对?你为何要对自己……”
急切的质问,在墙上的手指悔恨地扣,修的指节在浮白胀之后,又经历了雨持续不断的冲刷,变得更加凄惨。而夏焉则彻底失措:程熙他……究竟怎么了?
黎明时分,雨势终于收住,刺骨削面的凉意里浮一丝熹微的淡红,洒在程熙上,仿佛胜利的信号。
程熙如释重负,两宿未眠,一夜淋雨加不计后果输送力的向一沉,狠狠压在夏焉肩。
夏焉双手扶住墙,双发抖努力打直,咬牙承受着肩上的重量,及至扭看到那安静沉睡的面容,如那夜趴在书案上一般透着些许可怜委屈时,终于心狂酸,不争气地了眶。
他抓耷拉在前的手臂,白芍药般的脸庞皱成一团,拼命爆发浑力气,低将睛在手背上狠狠一蹭,哽咽:“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程熙双目闭意识模糊,嘴轻轻动着,仿佛回应夏焉的歉,混地说了极不清醒、却发自心的话语——
“我师父与师娘……初见,师父也是这般为师娘……御寒……”
“太侧妃也曾为太殿……罚跪淋雨……”
“没有对不起,你一个……姑娘家……我本该……”
第7章 世有秘密
雨后清寒,小方及时赶来,帮夏焉将昏迷的程熙抬回去,请太医看过,果然是力消耗过度,疲力尽,又染了风寒。
汤药喂,银针灸过,太医告退,夏焉光着脚裹着被坐在床边,满心焦虑,脑一团麻,简直快要炸了。
“殿,您也淋了一夜雨,快去沐个浴,睡一会儿吧。”小方好意。
夏焉苦着脸摇。
“万一您也病了,程大公不就白白付了么?”小方想方设法地劝。
夏焉往被里缩了缩,笃定:“我被他的力护住了,不会生病。”
“那吃儿东西?我去拿……”
“小方你别劝我了,我吃不,睡不着,也没心别的,只想等他好转醒来。”夏焉将抬起一,探看程熙,不放心地问:“他是不是在皱眉?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再多盖一床被,方便汗?”
“没有,程大公没有皱眉,被也不宜多盖,睡梦过于,反而不好。”小方缓声,“方才秦太医不是说了,程大公无大碍,只是累极了,他底好,很快就会没事的。秦太医回妙手,那般笃定,您还怀疑么?”
“我没有怀疑。”夏焉撇嘴,歪靠上雕床,视线粘在程熙上,喃喃抱怨,“但我看他底一儿也不好,就是逞!”
夏焉满心满都在程熙上,小方只好不再持,告退去别的。夏焉独自哀怨,看着那么一大只程熙为了自己昏在那里动弹不得,越发地后悔生气!忍不住抬脚面踢床,又裹着棉被咚咚地往床上撞。
无谓而焦躁地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敲门声响,小方急切地走来,“殿殿!景相来了!”
“什么?!”夏焉双睁大,立刻扔了被从凳上起!景澜是他在这世上最崇拜最仰望的人,现在跑来兴师问罪,找他要宝贝儿了!他没洗漱没更衣,发蓬神委顿,又不好让景澜久等!
夏焉慌地四蹦,小方住他,“殿,冷静。”
“怎么冷静!我该怎么办?!”夏焉不住地挠。
“我看景相神平和,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那是他涵养好,他心指不定骂我千百回了!”夏焉郁闷地坐,“程熙是他十月怀胎辛苦生的,想也知他有多疼程熙!”
小方:“景相是人,不屑于表里不一。”
夏焉一愣,觉得这话有理,小方立刻再一步:“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殿,快去吧。”
夏焉终于蹙眉伸脚蹬靴,穿上小方递来的外袍,拢拢发走到门时一顿,回过来凶神恶煞:“小方!你刚才说什么?!”
小方一愣,“……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夏焉面微红,神严肃,“不是这么回事!不可以胡说!”
夏焉没有直接厅堂,而是先小心翼翼地挪到厅堂后的雕镂空屏风躲藏,闪着清亮的向外观察,只见景澜穿着绛红丞相官服,坐在小几旁饮茶,想是刚朝就过来了。
哎,景澜喜喝茶,如归阁却没好茶,他有愧疚。
忐忑地走去,景澜一见他便立刻起,还提起衣摆要跪,夏焉连忙摆手退后,一叠声:“不不不用,千万不用……”
哎,上回同景澜说话,称呼还是爹爹。
景澜不为难他,将跪礼改为拱手,恭敬:“臣见过殿。”
夏焉双手前伸,又缩了回来,觉得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得:“右相大人……无需多礼。”
景澜抬微笑,神温和语调平静,“听闻午儿病了,臣想带他回家休养,不知可否?”
夏焉立刻如捣蒜,一边“嗯嗯”,一边引景澜卧房。
“睡殿的床,午儿僭越了,臣惶恐,并代他谢殿恩典。”卧房床边,景澜摸了摸程熙的额,角眉梢疼惜。
夏焉看看景澜,言又止:“我……”
景澜微微茫然,“殿想说什么?请慢慢说。”
“我、我……”夏焉没由来地张,全发抖,尤其嘴抖得厉害,牙齿都在打颤,无穷无尽的愧疚与歉意涌到嘴边,你推我挤,相互撞昏了,不知究竟该说哪句,才能让景澜有一分消气。
但即便消气,曾经的伤害业已造。
果然还是不该见他们,果然还是该继续混着这些没甚意义的日,让大伙儿都当他是个无耻的废,那样的话,有朝一日他死了,程熙及景澜他们不会伤心慨,只会拍手称快,那样才好。
夏焉又急又悔,不断气,焦虑地快要哭了。
突然,手掌上肩,恰到好的力度轻轻拍了拍他,他恍惚凝神,只见景澜容姿华,双目笑。
“殿神不大好,快去歇一会儿。琐事,切莫太过在意。”
夏焉在景澜的笑容里呆呆一怔。
丞相府的侍从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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