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
偌大的殿灯火幽明, 重的夜浑如泼墨。国仇家恨将了,天大业将成,这一日,他分明期盼了太久,分明幻想过无数次,却终是不曾料到——
这一刻,他竟是会如此的心急如焚。
他不知,更不敢想!
不敢想他从小呵护大的初九,如今在他人的,会遭遇怎样的事……
昨夜她柔媚的轻犹然在耳,曼妙的廓闭即得。一想到这样的她委在旁人之,他的妒意便若蔓草般疯,他的怒意一如惊涛般翻腾。
他嫉,他怒。
怒自己竟会疏忽大意,让她被换了来……
他蓦地更觉悔恨、惊惧。
早知如此,他昨夜就不该受她蛊惑,更不该被她撩拨得难自已,在她上四留痕……
她若是被察觉她非,会如何?她若是因不适而失手,又会如何?
诸多忧虑袭上心,他只觉又气又怕,止不住周的颤抖。
她明媚的笑靥浮脑海,燕行知的眸如有火烧。
他的初九,不能有事。
他不准她事。
他不准!
·
攻之令既,晋王麾将士奋起而克之,所向披靡,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打通了路。皇帝亲信大将被燕行知设计堵在了城外,禁卫几近被杀绝,迟迟不闻皇帝之命,城余将士一盘散沙,成一团。
事甫一落定,燕行知步履匆匆直往寝而去,行至殿,众人皆守在门外,不敢。他登时心鼓大作,迈步屋,抬一寻,只见那皇帝的遗躺在龙榻之上,衣衫凌,那咽的血早已凝滞成块,而那淌到榻上的,染红了一大片被褥。
燕行知顿了一,环顾一周,却未见初九的影。
他愣了一,唤:“初九,来。”
却是无人应。他回,问门外的侍:“那名艺何在?”
侍却是低:“回王爷,才不知。”
他怔忪片刻,心明光一起,只觉她许是会像从前那般,从屋的某个角落里蹦来,捂住他的睛,柔声问“猜猜是谁”。
若是她当真能如此活脱,想来定是无碍,那他——
正想着,便听门外有人走近,他脸一亮,回眸看了一,却见是柴钦。
燕行知一敛眸,三两步近前,只问:“初九何在?”
话落却见柴钦面有异,颔首未语。燕行知登时心如麻,他眯眸:“带本王去见她。”
柴钦一让,将他带去了前殿。
甫一殿,目光及那御座边的影,他瞳眸猛缩,大步上前。
只见她双眸闭合,安祥地伏在御座一旁,面目柔和。就好似,在他与她相的多少个日里,她温顺地伏在他的膝边一样。
燕行知经四肢百骸的血一滞,僵地蹲去她的前,目光漆然,地盯着她不放。
“初九。”他蓦地开腔,却是微哑。
她没有醒来。
分明,每当他这么唤她的时候,她都该扬脸对他笑的才是。
他抬手,指尖颤动不止。他想极了碰她,却又怕极了碰她。
他的手轻轻地落在她早已凉透了的脸颊上,却又似是有一团烈火,顺着他的手臂,烧了他怀。火焰如猛兽一般撕扯、啃噬,将他焚烧殆尽。
可他,却好似不知疼。
他猛然抬,目光如刃。
望及那安殿的将士,燕行知起,抬手掐上了那人的脖,眸通红,他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本王不是说过不准碰她么?!”
那将士无法呼,面铁青,却听一旁的柴钦:“王爷息怒!初九上,并无剑伤。”
燕行知一顿,松了手,神恍惚。
柴钦见此,抬手呈上一,却是再:“王爷,这是初九……拿在手里的东西。”
他垂看,一震,只见那正是国玺,复又听柴钦:“她是吞毒自尽的。”
燕行知形微晃,沙哑着嗓问:“她临去前,可有说些什么?”
“她说,若是阿柳不必死,还望爷留其一命。此外,她还说……她定会将这天,双手奉上与您。”
一堵,他再也说不一字半句,视界模糊。
他恍惚想起,那年初见,她吻他嘴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谢谢爷;楼,她跨坐在他的膝,对他说,家想您了;王府院里,她扑他的怀里,对他说——
她说,倘若那人是爷,家便是心甘愿。
她说,除了爷,家谁也不想给,谁也不想要。
她说,家除了爷,再不会有旁人。
那双,纯粹,溢满了光。
八年,一如既往,还是那年,他第一望见时的模样。
她说——能为爷事,家此生无憾。
初九的今生,无憾了。
可他的今生,即便谋得了天,却也再得不到圆满。
只因他的余生,不再有她。
·
天祐元年正月,晋王登基,大赦,改元。
新君登基以来,知人善任,勤政民,不过十年功夫,便使得大昭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只见那上京幽夜,华灯悬,街柳陌,楼繁华依旧,往来宾客络绎不绝。
是夜,新任楼鸨母的上京名柳迢迢,正在张罗着今夜魁登台献技之事。却听一侍女来寻她,:“柳妈妈,大贵客。”
闻此言,柳迢迢吓了一大,匆忙撂了手的事务,吩咐:“好生伺候着!都给我好生伺候着!”
说着,赶去了那人惯用的雅间。
叩门罢,只听里传来那人低沉的声音:“来。”
她小心翼翼推门而,便见那人一袭玄衣,坐在榻边,兀自执而弈。他落白时落得极快,却每每在落黑前都会停上片刻,似是回想着些什么。
她关了门,在他面前跪来,行大礼:“恭请陛圣安。”
那人轻嗯一声,不再言语,平淡无波的目光落在那棋局之上。
柳迢迢起,望了那人片刻。只晋王登基以后,不知为何留了她一条命,送她回楼,成了这楼的妈妈。而他自己,却是好几年不曾登楼。
倒是近些年,他来得多了些,照例不唤姑娘作陪,只一个人,在这雅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她顿了顿,谨慎问:“不知陛,有何吩咐?”
那人停了一,却是缓缓:“朕,阅书稿。”
遂是零散的一句吩咐,然柳迢迢心却是有了数。她应,退了去,着人去将初九的手稿悉数搬到了雅间去。初九的房间,自初九离开楼以来,虽有人时时打扫着,却是再无人住过。
书稿至,那人未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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