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凉一时沉默,他站起,将她拥怀里,就这么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
此时他的酒气早就随着刚才那场散了,心里被酸楚和惆怅占据。
他又何尝不担心如果把她带后,自己不仅不能给她安稳幸福的生活,俩人除了穷困潦倒还要东躲西藏,尝尽颠沛离的苦,还要每日陷在惶恐不安。
所以在见不到她的这些日里,孟凉陷无尽的矛盾,倍煎熬。
阮察觉到孟凉的纠结,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抚。
“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想。”
孟凉正要说话,忽然听到窸窣的动静,似乎是有人穿过丛,衣料与枝丫发的声响,俩人连忙屏住呼,神经一绷。
好在那人或许只是抄近路,脚步声虽然越来越近,但是直接远去,接着消失了。
俩人松了气,但同时是个提醒,不能继续在这里待去了。
孟凉需要回到宴席,而阮则要个赶在澹尘妄回寝殿前回去,不然被他发现又会引来麻烦。
虽然不舍,但是阮还是迅速撤退,跟孟凉分别后偷偷摸摸地回到了寝殿。
好在过程很顺利,并未引起注意。
之后就这样,俩人见针般地碰过几次面,但阮的惰也就这么慢慢滋。
一开始她看澹尘妄哪里都不顺,现在他基本凡事都顺着她,就算她闹脾气他也惯着她,于是她看他也越来越顺起来。
而孟凉靠自己的学识和能力越发得到澹尘妄的赏识,对他行了提,他如今官职在他这个年纪相当了。
阮觉得把他拐走,不仅毁人前途,似乎还浪费了他的才华。
而孟凉那边,总是怕给她的不够好,准备越发细致,于是这么一拖,一个月就过去了。
但是阮并未改变要逃去的念,只是这次她不打算将孟凉拖,她决定一个人。
俗话说温煮青蛙,她也怕自己就这么被煮熟了。
当然,也受到一件事的影响,她的葵晚了几日才来,澹尘妄神里隐隐透着欣喜和期待,但从御医得知她只是轻微受寒,并未有喜脉时,他眸里显而易见地划过一抹失落。
而阮却松了气,她真担心,再这么拖去孩都有了,她走也走不掉了。
澹尘妄却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真实反应,这次,他终于对她动了怒。
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诉诸肢上的暴力,他沉着脸,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之后也没有回寝。
第二日,澹尘妄便纳了一个妃,是宰相的外甥女。
上就是封后大典,他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了这么个举动,一时引来无数猜测,甚至怀疑她会不会就这么失了。
当然,更多的权臣则是蠢蠢动,既然开了这么个,他们便想往皇帝的后里自家人,巩固家族地位。
据说得国天香,琴棋书画样样通,气质娴静温婉,是真的大家闺秀,不是家世门第还是脾气秉都足以母仪天。
当然,这些阮并没有想打听,而是她在园里闲逛时,有两个女在说悄悄话,就那么“刚好”被她听到了。
但阮知,不是澹尘妄的冷落,还是纳妃,显然都是他对她的敲打,或者说惩罚。
他从前那没用,他便换了个方式,想要让她尝到失去的滋味,人只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这个方法其实很聪明,只可惜用错了对象。
不过是让阮更定了自己当初的判断,天的,可以说给就给,说拿走就拿走,总之就是不靠谱。
于是她这次说走就走,毕竟在她之前不懈的努力,澹尘妄已经给了她许多自由,她便利用这,假装心低落散心时,在踩过的夜市里故意制造混,然后趁人不备钻一辆送酒的车里逃走了。
阮一路不敢歇脚,换了一辆车又一辆,当然她并不是无苍蝇,毫无计划的逃跑,而一开始她就有明确的目标。
她不想祸害孟凉,那之前已经祸害了的,就没关系了。
况且即使吃了那么多山珍海味,她竟然还惦记着当初谢晟带着她逃山时,为她烤的那只香却没吃嘴里的野。
在路上足足颠簸了大半个月,阮终于到了那边疆苦寒之地。
到了那里,她只有一个觉。
冷……真的冷……冷得她上牙齿不停打架,那刺骨的寒意都透过车密闭的隙钻来。
古代自然是没有防风保羽绒服这东西的,也没有方便的取设备。
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还披了一整张兽毯,怀里还抱了个手炉。
“姑娘,到了。”
车夫对她。
阮其实刚到就有些后悔了,没选择温的地方,要不是上带够了钱,她都要冻死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这里还真是鸟不拉屎的边疆地带,很难想到她一个公主会跑到这里来。
她也不敢贸然闯兵营里找人,虽然这里天皇帝远,但是万一有澹尘妄的线呢。
所以她先在军队驻守的城里找了宅住,然后借了个寻亲孤女的份,好在这里本来就民多,突然多个生的也不奇怪。
阮都还没主动凑到谢晟面前,俩人或许还有缘分,在这城里最好的酒坊遇到了。
其实应该也不能说是缘分,这里实在太冷了,大家平日都会喝酒御寒,阮也不例外,加上她吃货属,这酒坊旁边就是饭庄。
她就在刚吃饱喝足,又在酒坊里买了一壶青梅酿抱在怀里往外走时,与迎面走来的谢晟撞了个正着。
当时已经傍晚了,夜空介于黑与蓝之间,像是宣纸上被浸染开的墨,天空还飘着鹅一般的雪,阮穿着红袄裙,披着一件白的狐裘大氅,着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就这么与穿着一寒光粼粼金属盔甲的谢晟视线对上了。
谢晟显然神一僵,神从诧异,难以置信到狂喜,接着却又冷了去,就这么与她错而过,他旁还跟着几个同僚。
阮也这么走了过去,就像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但是她知,他会来找她。
果不其然,夜人静时,她院门的雪已经积了足足半尺厚,换了一轻便衣裳的谢晟踩着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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