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不知费了多少。”
陆沉听他这样说,不禁也是莞尔一笑。
这世上会无尘大师叫“怪和尚”的人,只怕遍寻世间,也找不第二个来。
“孤听闻无尘大师通天晓地,无所不知,便试图从他那里打探孤的命途。”他说着,轻抿了一手的温茶,苦涩的滋味令他微微蹙眉。
陆沉:“殿的命途自是贵不可言,一生顺遂无忧。”
顺遂?无忧?沈承昕的命数哪一都没占着。
沈眠淡淡一笑,只轻轻摇了,并不作答。
陆沉察觉他的异样,只以为无尘大师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他肃声:“命理之事,殿不必全信,便是无尘大师,也未必有全然的把握测准,人生在世本就波折丛生,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明?”
沈眠睨他,却问了个全然无关的问题:“大师可曾为世批过命?”
陆沉面微变。
沈眠一挑眉,:“看来是批过的。”
陆沉:“终究只是些玄术,不得准。”
沈眠:“不妨让孤猜猜,世爷应该是极尊贵,世间万无一的好命格,难,是有真龙气运?”
陆沉蓦地一僵,沉面,:“殿,无尘大师的规矩世人皆知,他从不手俗世俗人,更不会预朝局,倘若他给这大逆不的批注,靖王府早已被满门抄斩了。”
沈眠微微了,:“依他的,的确不会直言,可孤想,靖王爷这些年来愈发嚣张跋扈,毫无忌惮,就像算准了陆氏终有一日会取代沈氏江山一般,他之所以如此放肆,是否当年从无尘大师那里瞧什么端倪,因为有了仰仗,所以无惧。”
陆沉:“他的确说过我的命格贵不可言,但封侯拜将,亦是尊贵无匹。”
沈眠弯起眉,笑:“你又何必隐瞒,你的命格比孤好,这又不是你的错,孤自个儿福薄罢了,岂会怪罪于你。”
陆沉自是不怕他怪罪,他只是不喜听他说自己的命不好。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自然要都好,不能有一丝半的不顺心不如意。
他沉声:“若殿福薄,臣的福气便让给殿。”
沈眠失笑:“这如何使得,福气怎可转让。”
“自然使得,殿想要那把龙椅,臣便奉上,殿要江山社稷,臣替殿打江山守社稷,谁不顺你,臣就杀谁。”
沈眠呐呐无言,在陆沉,这一切不过如此简单。可实际上,比登天还难。
其一,他是哥儿。其二,他活不久。
他是哥儿这件事,陆沉已然知晓,只是故作不知罢了。至于第二件事,他不说,陆沉也很快就会知。
他微垂着眸,似慨叹一般,轻轻地低唤了一声:“陆沉。”
这一声,好似直叫到陆沉心底最柔之,让他惯有的一切防备都被击溃。
天边不知何时白光,朝冉冉升空,染一片徇烂红霞,霞光映在少年瓷白的面颊上,本就脱俗的人更不似凡间之。
陆沉望着他卷翘的睫,微微失神。
“臣在。”好半晌,他才回。
沈眠着手的瓷杯,淡粉的指甲微微泛白,他:“从前,孤只怕死,如今,孤怕让你失望。”
说完这句,他站起,徐徐地向着朝初升的方向漫步,他步伐很慢,却走得很稳,墨披风遮掩住他瘦弱的躯,如瀑青丝在风飞舞,他的姿态一如往昔那般尊贵优雅,他伫立在耀目的朝晖,脊背得笔直,且傲慢。
先前的脆弱,似乎只是错觉。
“赶路吧,天已然亮了。”
“是。”
陆沉立于他的后,拳攥得愈发了,从未有哪一刻,他如此时一般想要将那抹纤弱的影拥怀。
还不是时候,还不到时候……心底在一遍遍提醒自己,却似乎不起效用。
一味故作柔弱,自然没有作骄傲更叫人心动,系统夸赞他的好心机,沈眠呵呵一笑,他只是在看接他的车怎么还没到,天都亮了,他这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目的红可就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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