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洗尘 - 分卷阅读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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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看看,可否?”贺洗尘说。这话要是别人说十有八九是想了个烂招数来勾搭的,可这是安城最好看的少年,说是来看看,便只是来看看。

    阿绯抬起睛瞧着面前这个漉漉的少年,将黑猫抱怀里。

    “我叫阿绯。”

    阿绯不是陵香最好看的人,当然了,谁也不敢在贺洗尘面前说好看,但他却是最安静的那一个。和阿绯待在一起很自在,贺洗尘在他这猫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发呆或者看书,绝对不会不识相地上去打扰。

    别人以为贺洗尘在他这寻作乐、夜不归宿,却不知每次这个人只和猫泡在一起,就算与他同塌而眠,手脚也十分规矩,只是和他聊天,聊君小人,聊风月,也聊俗世。

    “夜了。”贺洗尘忽然抬看了天上镰刀一样的弦月。

    “你要走?”阿绯问,有些不解。贺洗尘每次到他这,都要第二天天明才离开。

    “嗯,有人在等我。”他指了指窗外。

    阿绯低看去,乐游阁一直泊着一艘小船,左右四面窗只开了一扇,看不清舟何人,只传来幽微的琴声。

    “?便是在等你?”

    “当然不是,但我闻到船主人正在温酒。”贺洗尘嗅了嗅,“「九酝酒」,不是在等我也是在等我了,待我去讨上一杯。”

    林沉舟一直守在门外,见贺洗尘来也没半分惊异,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来到河上小船旁,贺洗尘还没开说明来意,船主人似乎便预料到了:“来吧,李公。”

    贺洗尘挑眉,还真是在等我的。

    “叨扰了。”

    两人迈上小船,贺洗尘钻船舱,林沉舟则候在外,余的两名船夫撑开竹竿,将船驶到河央,任其漂

    泥土搭成的小炉上烧着一壶酒,江风从唯一一扇敞开的扇来,汽和酒气混合,清新醉人。

    “哎呀,原来是七弦兄啊!”贺洗尘一副吃惊的模样,一边盘坐在他对面。

    刘祁将琴放到后,温和地笑了笑:“还请李公勿怪。”

    “怪什么?怪你请我喝酒?”贺洗尘反问

    刘祁苦笑:“李公别挖苦我了。”

    “难不成你找我只谈风月,”贺洗尘用扇敲了一酒壶,“不谈国事?”

    刘祁没有刻意隐藏份,贺洗尘在一些场合偶遇过他多次后便知晓他的份。当今皇帝的六,皇殿,□□,最近颇得皇帝青

    船舱里弥漫着酒气,显然火候已经到了。刘祁用铁钳将酒壶夹起来,分别给贺洗尘和自己倒了一杯。

    “请。”

    “殿的酒太手了,在怕是喝不起。”

    贺洗尘的右手放在桌上,离酒杯一臂远,手指修,温如玉,在灯泛着奇异的光泽。

    刘祁忽然发现他微微收拢的指尖上染着一层胭脂红,似乎他曾经用指在胭脂盒里捻起一粉脂,涂抹在某个人上。

    大约是乐游阁上的阿绯。

    刘祁垂眸,忽而笑:“李公是如何看待「生死」、「善恶」的?”

    贺洗尘疑惑的神,接着说:“原来殿找我不是为了风月,也不是为了国事,而是为了这……”他皱了眉,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为了这圣人才有心力思考的问题。”

    “闲来无事,便斗胆思虑一二。”

    “哎呀呀,在只是一介酒徒,不懂这些大理。”扇唰的一展开,掩在贺洗尘脸前,只一双带笑促狭的睛,“儒释三家对生命的阐述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殿自去看书,何必来问我。”

    “我看了那么多典籍,仍然不得解脱。”刘祁苦笑。

    贺洗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心想解脱个!一心求解脱的人,往往最不得解脱。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儒家所言,「仁」「义」凌驾于命之上。家「无为」「不争」,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者 。死生昼夜,人天常 。佛家——”刘祁顿了一,“众生皆苦,贪嗔痴三毒,堪不破者,永受六回之苦。”

    “你不是很懂吗,什么还来问我?”小火炉肚的炭火被烧得火红,贺洗尘用铁条轻轻拨,抬起睛说,“死灰尚且能复燃,恶人也能放屠刀,生死善恶向来都是纠缠不清的。”

    “生就是生,死就是死,为什么善可以是恶,恶可以是善?”刘祁腰间的玉佩撞上桌角,发沉闷的响声。

    贺洗尘眨眨睛,忽然一瞬间想和他探讨一在不同的系里善恶的定义,但转念又觉得太麻烦了,只:“炉里的火能够烧好酒,便是善,若是它贪得无厌,火炉,抱木求荣,火势绵延整艘船,祸及殿与我,那便是恶。自然,这是基于「我们」的善恶,若于我们的仇人而言,火的恶便成了善。”

    “火本并没有善恶之分,「善恶 」只是人加在它上的主观想法。再说了,为什么生就是生,死就是死,你不知有位诗人写过这样一首诗吗 ?”贺洗尘清了清咙,字正腔圆,“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炭火动,在安静的江面上发哔啵声。

    刘祁霎时屏住呼,好一会才缓缓说:“李公……我死了吗?”

    贺洗尘神微妙地皱起眉,扇重重敲上桌面,白玉扇坠在灯火:“醒来!”

    仿佛有凶猛的黑闪电在他脑海炸开,刘祁颤了一,呼急促重,神恍惚,最后缓缓平静来。

    船的江凛凛逝,时而有河鱼跃起的声。四野垂垂,火冷灯稀。

    “你还活着。”贺洗尘的影跟着动的灯火闪烁,映在船舱,明灭不定。

    刘祁叹一气,发麻的双手缓缓动作,:“唉……什么生死,不过是该行乐的时候行乐,该受苦的时候受苦,路走到尽,自然也就把在世间的一切都尝遍,是我着相了。”

    “原来殿是信命的。”

    “怎么?李公不信?”

    贺洗尘笑:“信!怎么不信?莫之为而为者,天也 ;莫之致而至者,命也。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殿——”

    他忽然把扇扔到一旁,微微往前倾去,眉间满是明亮的笑意。刘祁不禁怔然,随即不动声地敛,避开那太过灼人的容颜。

    “圣人也曾说过,人事未尽,不可言天命!人活在这世上,哪能事事都去顺那见鬼的「天命」的意?哼,要是惹我不开心了,就是天意如此,我也不服!”

    “只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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