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穿鞋,赤着的脚踩在地面,金的血一一地突。
“吾将复见始皇矣……吾既复见始皇矣。”
他越走越远,形愈加虚幻,并了最后的告别之语。
“我居于位,亲见护佑的人族几十年一死,一代又一代,一世又一世。有时我会觉得,人世不过如此。我活得太久,便越不在乎周围。”
“然而仔细想来,四百年里,我竟从未忘记,曾带你寻鼎、受你册封、送你起兵。”
“林行韬,陛,我已经有三百多年没说过那么多话了。”
“看故人向着化龙之路而来,我心欣喜,便不由自主地抛却了以往的平静,总想着天地间合该再多一条真龙来。”
他说:“这世界,只有我一条龙啊。”
世间唯有一条龙。而且恐怕以后也难再有。
这是怎样的寂寞?
龙王本不在乎其他,唯有令自己成龙之人才有些在意。
“陛,龙王姬舜提前恭贺:人族始皇,顺逆由心,皆可成!”
林行韬微怔,他心里诡异地冒一复杂的,有愧疚,有唏嘘。
本就是他先对龙王抱有转护妖族的斥责之意,结果那其实是神规则,而且龙王本来就曾是妖族。
然后龙王好心好意地解释了那么多神的东西,他却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留来走上正神之。
他记忆的龙王依然是那个玉雪玲珑的孩童模样,淡漠寡语——龙王的确说了很多很多大段大段的话啊。
那些外的绪对他来说或许是几百年来最多的一次。
林行韬看着他逐渐虚幻的背影,心里一动,问了一个听着有些奇怪的问题:
“谁……该死了?”
他听到龙王之前轻声呢喃了“该死了”三个字。
“龙君,你还好吗?”他也联想到了龙王虚弱的样。
龙王一顿,停了一会儿,随即微微侧,一个轻微的笑意。
他说:“……是我啊。”
——是我,是洛江龙王要死了。
林行韬没能从寡淡的笑意看什么开玩笑的意味。
也许龙王隐瞒了什么,但大抵所言非虚。
“神祇不违神,怎么会死?”
龙王答:“是啊,大家想神祇,就在于哪怕最小的一尊神祇,只要不违神,都可以与天地同寿。”
“怎么死呢?”
“人族帝王其实从百年前便开始不敬神明了。那些传言,你也听过。他们不敬的,就是我啊。”
龙王语气淡然:“你去过东陵郡吗?那里的龙王庙,全变作了玩乐.祠。世人都当林钧睿是荒.之辈,我却知他不是。一个转而助妖的龙王,他无半犹豫就用最极端又省事的办法去削弱,比他的父亲更加果断和聪明。”
“龙君岂会这样轻易死去?”
“不会啊。”龙王语气渐,“守在东陵郡的是洛王王运,他被封王时,林钧睿还说——卿可敢除一龙王!朕重得敕封神明之权柄,虽暂时无法褫夺龙王神位,却能勉力封之!”
“这个权柄是谁给他的?”
“封王运为洛王又是谁的意思?”
龙王背对着林行韬,问:“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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