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抱着襦枕,将脸埋去,充满神往:“好小啊,那时候你也很小吧……”
江璃垂眸看她,因刚刚牵起惨淡往事而不自觉浮上的寒冽暗恨慢慢褪,眸如染了烛光的温,俊秀的脸上渐渐浮起柔隽的笑。
那样的溺与恋,似乎经年的玄冰也能化。
他笑说:“刚开始是小的,可随着年岁渐,这榻就有不太够用了。太傅还商量着要给我买一张新的,还没来得及买,安就传来滟妃的死讯,父皇召我回京了……”说到最后,神又不自觉地冷了来。
宁娆浑然不觉,只一扑这小小的榻,小小的枕上,呢喃:“我要把它带走,带回安……”展开双臂平躺在榻上,果然半边胳膊都落在外面,她莞尔:“你都怎么睡?是不是这样?”
江璃笑:“我才不会像你这么睡觉不老实。”说罢,弯把宁娆扶起来,掸了掸她衣衫的灰尘,:“别坐了,别把自己脏了。”
宁娆蜷起,抱住膝盖,甜甜一笑:“这里是你住过十年的地方,怎么会把我脏?我可喜这了。”
她握住江璃的手,低想了想,突然煞有介事地问:“你在这儿住的时候,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江璃一愣。
宁娆接着:“比如有小孩总喜抢别人吃的,玩的,还喜恶作剧欺辱人……”
说罢,拍了拍:“你带我去,谁以前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把他打哭!”
江璃怔了怔,缓缓而笑。
他极少这样笑,那明媚柔的光一直渗到底,好像是一个心无尘埃、极单纯无城府的孩。
宁娆见他笑,却是慢慢敛去飞扬的表,低声:“我都忘了,你比我厉害多了,哪用我去帮你,你自己想打谁就能把谁打哭。”
江璃了她的,把她扶起来,笑说:“我们别再讨论要把谁打哭的问题了,那时我只能在这里,偶尔晚上去透透气,这村里人都不知还有我这么个人,谁能来欺负我?”
宁娆环顾左右,这里纵然有夜明珠照明,可还是沉沉、凉森森的,如果只有一个人在这里,那是不是只能对着自己的影说话……
她突然有些难受,像是心被人掐住,又狠狠地拧起来。
勾住江璃的臂弯,她:“我若是早些认识你该多好,这样我就可以在这里陪你。”
江璃拽了自己的衣襟,提防地看向宁娆:“我那时候才六岁,你想对我什么?”
宁娆:……
她那时候也才三岁,能什么?他想什么?
这人啊,思想忒得龌龊了!
她气呼呼地去寻台阶,走到一半,又溜回来从榻上顺了江璃的枕,抱在怀里继续往前走,江璃只在一边笑看她,用蜡烛照亮了她四周的路。
“你们是什么人?”
幽若的烛光蔓延而去,照亮了密室的尽站着一个人,厉声质问。
再走近一些,见他蟒袍绸巾,是云梁人的装扮。
第34章 ...
宁娆被这突然冒来的诡秘人给吓着了,立石阶躲到江璃后,而后,从他后慢慢地探脑袋,去打量他。
这人至多二十岁,材颀,灰褐的布蟒袍被洗的发了白,由一麻绳系着腰,再往就是鹰钩尖的皂靴,一副异域装扮,在这黑漆漆幽的密室里显得格外诡异。
“你们是哪里来的?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竟敢胡闯!”
他站在密室门,提了声调。
江璃盯着他打量了一阵儿,缩的眉倏然松开,试探着问:“雍凉?”
那人一愣,顺着台阶来,将手的蜡烛送到前边,对着江璃细细打量。
打量了许久,不十分确定地问:“你是……景桓?”
宁娆缩回脑袋,凑到江璃耳边:“嘿,他认识你啊……”
那人却是耳尖,耳廓耸了耸,倏然大笑着要将蜡烛扔了上来,宁娆颤颤地提醒:“先熄灭了再扔,别激动,先熄灭了再扔……”
他果然又把蜡烛拿回来,灭了随手一扔。
扔到了石阶上,圆的蜡烛又顺着石阶骨碌碌的来,‘砰’一声,落地。
“景桓,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他上前,抱住江璃的肩膀,激动的浑发颤。
江璃反抱住他,笑:“雍凉啊雍凉,这么多年了,你真是一都没变。”
……
原来,当年的江璃也不算雁过无声,他在陶公村还有一个知好友,只是宁娆没想到,这个知好友竟是云梁人。
雍凉的祖父乃是云梁文尚书雍陶,据说雍陶谙汉学,才八斗,乃是云梁国主孟浮笙的开蒙老师。
当年孟浮笙就是受了他的影响,才醉心于诗词歌赋、汉学医理。
云梁国灭后,雍凉便与家人走散了,由家的老家带着来了沛县,定居于陶公村。
当年江璃初来乍到,整日躲在密室里,只有夜间才会去透透气,恰有一夜去,遇见雍凉在桑树秉烛夜读,读的正是云梁国主孟浮笙的故作。
两人谈了一两句,发觉颇为投契,便引为莫逆。
三人坐在院里饮茶,茶是雍凉从隔自己家里拿来的天青瓷,饮过一盅,听他们叙了半天旧,宁娆还是没听明白……
这个雍凉“景桓”、“景桓”的叫,到底是知不知江璃的份啊?
她正拧着眉思索,雍凉把话引到了她上。
“这是宁大夫的千金吧……”
嗯?
宁娆的脑飞速转动,见江璃笑冲他了,雍凉一脸淡定,心想,看来是知……
“你知我是谁啊……”宁娆神秘兮兮地指江璃:“那你知他是谁吗?”
雍凉前倾了,用手捂住嘴,学着她神秘兮兮地回:“我自然知,普天除了这一位,还有谁敢搂皇后娘娘的腰,拉皇后娘娘的手。”
原来真知!
难怪这人能在禁卫环绕毫无阻滞地到这屋里,原来他与江璃的关系如此笃,这样算起来,当初崔阮浩是陪着江璃住在陶公村,他一定也认识雍凉了。
所以才故意放雍凉来,想让他跟江璃叙叙旧吧。
宁娆发现自己最近变聪明了。
她正喜滋滋的,雍凉抬望了天,敛容:“我今日恐要告辞了,我有些事要去一趟城。”
江璃起相送,踌躇了许久,终于在篱栏外问:“雍凉,你如今……何营生?”
雍凉一滞,转而笑说:“你定是想不到的,我是个首饰匠,专门替人打首饰。今日我有些不便,等改日你带阿娆来我家,我新打了些银饰,还未来得及送城,让阿娆挑几件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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