鹌鹑 - 分卷阅读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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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窗也锁住了门。他把车往前开了,还是那样不疾不徐的,而此时李白也从语恢复,试探着问:“自愿的?”</p>

    <p>  “可能吧。”杨剪说着,车轧过满地红纸,经过那个已受冷落的小广场,转到窄河另一侧的路上。拐上孤峰的山路之前,在那个路,李白看见队伍聚集在游河畔,一个竹排浮在面,一盛装的女人站在人群心,正对着它痛哭。</p>

    <p>  “那上面绑着的……是个纸人?”天太暗了,李白看不清楚。</p>

    <p>  “是,刚才被人举在队,”杨剪目不斜视,“救火烧死的,没有全尸了。”</p>

    <p>  女人已经摘上华丽的银饰,好像还剪了一段发,一同放了去,随后这竹排就被解开绳,顺漂远。</p>

    <p>  “害怕吗?”杨剪没有急着上那山坡,“也可以原路返回。”</p>

    <p>  “我觉得她是真的很她的丈夫。”李白摘罩,握了握他搭在制动杆上的手。杨剪似乎有惊讶,接着就笑了,盘山而上时,李白听见芦笙又了起来,伴随的还有歌声,一个女声领,跟上来男女老少的唱,雾一般飘在河上面,离他们越来越远了。</p>

    <p>  垂就能看见火把,初初燃起,映得那片河岸一片通明。真让人错觉是在对歌了,李白想起自己查过的资料,农闲时在寨,苗人你来我往地唱上几天,就能定。</p>

    <p>  对于自己即将杀死一个活人这件事,李白心里波动不大,甚至比不上那冥婚仪式带给他的冲击。事实上他已经闭上睛模拟过无数遍,是杀之前摘面,还是杀之后摘,他都考虑了许久,最终决定后者,因为凭自己的手恐怕不能在摘面引起戒备之后再把人杀掉。现在唯一的变动就是他瘸了,也多了个杨剪,他不能亲手把所有事都了,还得照先前说好的那样,装成过来求仙问药的重病患者,见到红面本人再一步。</p>

    <p>  “警方公开的消息是在逃的两个都没抓住,但抓住的那些枪毙了两个,剩的都还在大牢里呢,我在县城里问到的也是他一个人住,类似赤脚大仙,应该没有团伙,而且现在也没什么人信他,都是嗤之以鼻的,说他只会诓钱,”李白又把了回去,也装了那副病容,他冷冷地说,“如果不是一个人住,我们就把他骗来。什么山就不灵了,给钱看他。”</p>

    <p>  杨剪没有搭腔,专心致志地驾驶,忽而压低车速,两人都看到坡上几丛树后的灯光,不暗,却很小,大概灯只有一盏。“拐杖拄好了,待会儿刀别掉来。”把车停在院墙外一步就能上的地方,杨剪侧目看着李白,这话里竟有些玩笑的意味,得李白觉越发怪异。事到临却也不想再多说了,他很小心地拄着拐,很小心地着他的刀柄,也很小心地装有气无力的样,跟在杨剪后,敲那扇涂红的门。</p>

    <p>  “谁?”回应只有一个模糊的音节。</p>

    <p>  杨剪把方才在山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诚恳地,有地,真像个病急投医的好哥哥。一同说的,还有自己带了多少钱。</p>

    <p>  门开了,灰尘扑面,门轴声刺耳,杨剪的手电筒依然举得稳当,雪白亮光照门梁面一张猩红的脸。</p>

    <p>  怒目,獠牙,断,黑的嘴。</p>

    <p>  穿了厚实繁复的袍,看不材,但不矮。</p>

    <p>  那个总是站在后耳语的影也不矮。</p>

    <p>  所以这就是了吗?</p>

    <p>  刘海都快垂到罩上沿,而在这刘海后面,李白一双睛瞪得生疼。他的心也疼了,手披着杨剪来找他时穿的那件夹克,樟脑的味依旧冷冽,使人呼平缓,握刀的手可以被宽大衣袖盖住颤抖,但是,绪,这东西,在自己面前是盖不住的。他在愤怒吗?在委屈?在忐忑在沮丧在恶心在悲痛?在犹豫不前?当他终于站在此,看到前的这个人……他无法描述现在的受,好像也会不清,更别说心有预料了。他本以为自己会开心到需要憋笑的程度,血是的,黏的,溅到脸上,他才能大笑声。可是现在,他的嘴角动弹不得,他只是站在这里,看着那张脸。</p>

    <p>  红面是寡言的,甚至有些木讷,声音被那么闷着,听来也又低沉又微小,他招呼两人往里走。李白跟在杨剪畔,穿过空的院,四面墙两面是土垒的,一面是篱笆,只有一面有房间,门前一棵树,门后一间小屋,木窗木门都有雕,也都是伤痕累累,仅从手电照明范围来看,倒确实老建筑的古朴。</p>

    <p>  只有这一间屋可以住人,李白用余光瞥着杨剪的角,他相信杨剪也已经注意到了。</p>

    <p>  而这屋里也是简陋至极,屋角堆了一箱箱用塑料布盖着的破烂儿,细看全是李白从侦探那儿价收影印的传单,已经褪了,没有一香油味儿,那个和“特朗普”合过影的神台上面灯烛都灭着,只有挂在半空的白炽灯泡亮度不稳,连了台老旧的手动发电机,照着神台上白脸黑的两尊塑像。</p>

    <p>  日月大神。</p>

    <p>  左有菩萨的慈眉善目,右有弥勒的喜笑颜开……</p>

    <p>  和照片里一样。</p>

    <p>  与记忆更相同。</p>

    <p>  就是他们。</p>

    <p>  李白的汗已经了一背,忍着剧烈的呕吐,他默默瞧着红面缓慢地移动,坐到屋另一角带着可疑污渍的床上,拍了拍床沿也朝自己招手,那意思大概是要给他把脉,或者法?李白听到窗外扑棱棱的,有山鸟在这静夜扇动翅膀……或是蝙蝠?有什么所谓。从前趾气扬,现在落魄至此,却还是要死。无法原谅。一定要死。李白清晰地看到自己心并无恐惧,也无慌张,只余完全透明的坦然,杨剪在看着他,看到他的心了吗?看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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