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灵秀,程潜一踏山就觉到了,呼间,他整个人都轻了不少。
他从绿树荫窥见掌大的天空,一坐井观天时独特的天地迥直冲眉宇,舒畅得恨不得绕山大笑大叫。
不过程潜忍住了——他在家就不怎么敢吵闹,怕他爹揍他。在这里自然也不会,怕在韩渊这个龌龊小人面前失了他偷听来的君人统。
师父拍着他两个新捡来的徒儿的狗,和蔼地说:“一会随为师去焚香沐浴更衣,为师带你们去拜见你们的……”
程潜漫不经心地想:“笑常开的祖师爷么?”
师父:“大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注:君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第4章
堂堂一个师父的,为什么要“拜见”大师兄?
程潜和韩渊都是一雾,而师父还要唯恐天不地解释:“不用多心,你们大师兄自己就没心的,也不用怕他,像为师一样就行了。”
等等,什么叫“像为师一样”?
总之,木椿真人成功地将两个小弟上浅薄的雾化成了一滩厚重的浆糊。
过了山门,就有几个童少年顺着泠泠的声迎了上来。
童们大的十七八,小的十三四,个个眉清目秀,像一群神仙座的金童,翩翩衣袂无风自动。
不用说目瞪呆的韩渊,就是一路以来颇有些自矜的程潜,也微妙地生了些许自惭形秽。
因为这一自惭形秽,程潜自发地采取了抵御,他意识地绷住了脸,直了腰背,牢牢地将自己的好奇与没见识藏得一丝不。
那领的童远远地见了木椿真人,人没到,已经先笑了起来,态度颇为随意地说:“掌门这回又游历到哪去了,怎么得一逃荒似的——哎,这怎么……哪里拐来的小公?”
程潜心里将这亲切的招呼一字一句掰开碎,也没能从里面扒拉一星半的尊崇,童招呼的仿佛不是“掌门”,而是“邻村韩大叔”什么的。
木椿真人也不以为意,脸上甚至了一个有缺心的笑容,指着程潜和韩渊:“我新收的弟,还小,劳烦你给安顿安顿。”
童笑:“安顿到哪里?”
“这个带到南院,”木椿真人随手一指韩渊,而后他似有意似无意地低,正对上程潜自而上的目光,那小少年一双黑白分明的睛里有与生俱来的克制,还有一些微不可查的、对陌生环境的慌张。
木椿真人嘴角没个正经样的笑容忽而收敛了,片刻后,他用近乎肃然的态度指了程潜的去:“让程潜去住边亭吧。”
“边亭”并不是一个亭,而是一个位置很偏的小院,有些离群索居的意思,院墙一侧有条小溪不动声地经过,另一侧则是一大片竹林,安静极了。
竹林想来有些年了,连过往微风都能给染就一番翠,整个院就仿佛置竹海,绿得有清心寡。
院门挂着两盏明灯,也是刻着符咒的,但比程家那个“传家宝”致多了,光柔和,风不动,人走不惊,一左一右,清幽旷远地夹着间一块门牌匾额,上面写着“清安”两个字。
似乎与山“扶摇”二字自同一人之手。
给程潜带路的童名叫雪青,与程潜家里大哥差不多的年纪,雪青不不矮,不胖不瘦,细看还算清秀,但五官得有些寡淡,是那一众童最不起的一个,为人也寡言,似乎不怎么风。
“这是我们山上的边亭,又叫清安居,听说以前掌门在这里住过,后来空来了,也过斋堂。”雪青轻缓地解释,“三师叔知什么是斋堂吗?”
程潜其实不大清楚,但他仍是装作不怎么在意地了个,跟着雪青了小院,小院间有一个一丈见方的小塘,面黑榆木的托盘上刻着符咒,想必是有什么固定作用——那塘的不不淌,凝而不动。
但是走近仔细一看,程潜才发现,原来那不是什么塘,而是一块罕见的大宝石。
那石非玉非翠,手生凉,墨绿微微泛着一蓝,有寒冷而幽的静谧。
程潜从未见过这样的稀罕件,纵然不想显得像个乡佬,一时间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呆了。
雪青:“这个东西也不知是什么,不过我们都叫它清心石,掌门找来的,从前他斋戒时经常垫着它抄经用,有它镇着,这院夏天要凉快许多。”
程潜忍不住指着榆木托盘上的明符问:“雪青哥,这个符咒是什么用的?”
雪青似乎没料到程潜对他这样客气,愣了片刻,才答:“三师叔不要折煞我——这不是符咒。”
程潜看了他一,雪青奇异地从他的神里读了一拘谨的疑惑,这少年的神仿佛会说话,跟掌门捡回来的另一位比起来,越发显得雕细琢。
雪青不知应该怎么形容,他其实看得这孩不,也未必读过什么书,但他似乎在努力要将自己成一个翩翩君,得生搬,举手投足无不拘谨,好像不知该用什么面孔与人往似的。
简单来说,就是有装腔作势——而且没什么目标和模仿对象的装腔作势。
一般作的人都不免让人觉得有讨厌,哪怕只是个小孩,可不知为什么,雪青并不讨厌程潜,反而莫名地有些怜惜他,因此慢声细语地答:“三师叔,雪青只是个资质不佳的杂役人,照顾掌门和小师叔们起居的,符咒之博大,我们这些人,连都不懂的,也只是听掌门提过只言片语,回来学而已,公不防去问问掌门或者我家……你大师兄。”
程潜锐地听见了“我家”俩字,再联想起这些童们对掌门亲有余恭敬不足的态度,心里越发疑惑起来。
雪青很快带他熟悉了清安居一陈设,匆匆服侍他洗净一羁旅风尘,又给他换了件得衣服,里里外外收拾了个净净,这才又领着他来。
程潜一边维持着自己不怯的形象,一边旁敲侧击地和雪青打听大师兄是何方神圣。得知他这位大师兄姓严,叫严争鸣,富贵。
富贵到什么程度呢?这个地方程潜听得稀里糊涂——他是个穷苦孩,对“富贵”没什么概念,他见识过的所谓“富贵”的人,也不过是村王员外之,那王员外以六十龄,迎娶了第三房小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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