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全无,忙捉住龙的手腕,语带愠怒:“你不是说那雨是你法术所致么?你若要修仙,直取我这几丝鬼气便是了,怎生要走之心?莫不是嫌弃我了?”
龙笑:“天无不散之筵席,庚兄又何苦纠缠?不如早些回,投个好人家?”
庚脸不善:“你真想我投回?”
“回再生,比当个清冷怨魂好上千百倍。”
庚闻言,渐渐松了手,龙得释,忙站起来,离他几步,又:“小弟有个不之请。”
庚垂首:“但说无妨。”
“那日`你执笔在我上作的那首雨霖铃,在是喜的。可否劳庚兄给我个墨宝,好叫我留作纪念?”
床上之人应:“好。”当即床,快步走到案前。
龙也跟去,倚在案边替他取磨墨。
庚执笔,了墨,扯了一张生宣,信笔而作。
半首雨霖铃去了五十一字,龙以为一词已终,正要伸手去拿,却叫庚用手打开。
龙不语,抿看他作完上两片,共一百零三个字。
庚颔首,将刚刚挥就的墨宝递与龙。
龙伸手接过,看着薄宣上墨迹,轻启朱反复念诵,又在涌泪之前赶将宣纸叠起,贴收好,这才对庚一拱手:“谢过庚兄,后会有期。”
庚沉默不语,盯着地面,直到龙离开才缓缓抬,孰知一抬,便看到龙遗的油纸伞,当即从座起,抄了伞就追了去。
可是茫茫竹林,只听风竹叶之声,又哪里见得龙影呢?
“龙、龙……”庚行在泥泞小上,嘴里反复念诵着那人的名号。
他在那幽蓝小上愈行愈远,直到最后,化作一白光,消失在路尽,只在上遗一把破油纸伞。
……
龙收住脚步,驻足回首,后哪里还有那条小?只有密不透风的竹林,与那风竹叶的沙沙声。他反过,复又前行,直至那青碑前才停脚步,慢慢倚着那碑坐,看着自己逐渐淡去的躯,慢慢睡去。
第七夜 回
庚睁,发现自己跪在一张矮桌之前,面前是一碗冒着白气的汤药。
地府本无风,只是四周气动,轻轻带动了他额前几缕青丝。
“人死五行灭。你脱离`,成为之连世间,生前经历均分为七次循环,每次循环均为七日。”一把老妪之声自幽暗朝堂幽幽传来。
“这七七十九日之你应经历七次不同的循环,孰料你执念太,偏偏只反复循环与同一人的相遇。原本你成了之,能预知未来,悉人心,然你枉顾纲纪,不但失了此等能力,还失去前尘记忆。如此,你可有悔?”
堂跪着的素衣人埋首应:“我无悔。”
“甚好。那便喝了这碗孟婆汤,投回吧。”
庚看着面前白气蒸腾的汤药,又回首往桥的那张望。
只见桥那边,满了红曼陀罗,雾气之,隐隐约约能看到个熟的纤细影。
老妪声音又幽幽而至:“你尘愿未了。”
庚看着那影,竟痴痴不愿回首。只听他:“在尘愿难了。”
只听那老妪又:“你因业太重太,难回。只可惜你之期已过,无法再以去经历过去,若要返回凡间,你只能成为天地间一缕孤魂,再不能重六回。”
庚回。忽地,勾起角,笑着打翻了面前的汤药。
第八日 再遇
脸上凉意渐重。
倚着青碑熟睡的龙悠悠转醒。睁时,漫天都是铅雨云,随风带来几丝细雨扑在脸上。
他侧看着自己靠着的青碑。只是块普通的青碑,只是上面刻着几个宋字,又用朱砂染成红。
他伸手,用指腹挲着上面的名字。不料风起,竟然刮开他随意拉上的衣襟,一张薄宣被了来。
弯腰捡起,细细读着上面隽秀的墨字。念毕,薄宣却被几滴开了上面的墨迹。
龙抬,却遭豆大雨滴打在脸上,使他瞬间清醒许多。
他再回,发现后那片茂密竹林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条小,曲曲折折,不知通向何。
方才被他视若珍宝在手上的薄宣悄然落地,又被他急切的脚步再一次踩泥潭里。
一个被雨淋得漉的影,无怨无悔地往竹林跑去。
行至,又见那把破油纸伞躺在一堆枯叶之上。
他认得这把油纸伞。
初遇庚,那人便是手握此伞,笑着邀他亭避雨。
他弯腰,伸手捡起那把早已千疮百孔的油纸伞,慢慢撑开,将扇柄搭在右肩上,复再前行。
复行百步,竹枝渐少,豁然开朗。
淡薄汽之,已见得那间茅草屋。龙不由加脚程,往茅屋前去。
“这位,可是龙龙公?”那人一白衣,背手而立,看似早就等在此。
“呈蛟龙之泽,此便是好雨知时节吧?好名字。”那人复又叹。
龙握伞柄,依然站在雨。他心有疑惑,不敢向前,只死死盯着那人。
庚见他浑透,乌发贴脸庞,纵然知他不怕,也觉可怜,心疼不过,便走雨,将他拉到茅草搭的屋之。见他还是一脸不信的呆样,心可笑又可气。无奈,只好轻声唱了起来:
“朦胧烟雨,杏斜柳、老木枯朽。孤坟万座清冷,谁人共饮、一壶薄酒。醉倚青碑、泪落满襟漫衣袖。恨难断、如是今生,愁断难自救。”
唱罢,那清秀男竟双颤抖,瞪大了,庚误以为他要哭,才要伸手搂过他腰,就听他也轻轻唱:
“望天雨落徐徐绣。扣柴扉、却青云谬。今宵共剪灯,颈笑,戏说陈、陈咎……”
到最后,竟哽咽了声音,无法再唱。
庚叹一声,微蹙剑眉,脆钻伞底,夺过他手伞柄,将人搂怀。才贴在他耳边,轻轻唱:“怨过平生,不续前缘怎驱寒飂?莫再恨、应执君手,阖目将雨嗅。”唱毕,果真用鼻尖蹭着龙的脸颊,轻轻嗅着,纵然他已闻不味。
“你还记得?”龙埋在他前问。
庚替他捋去发上的,又笑:“怎不记得?这词这曲都是为你而作,我又怎会不记得?我还记得有个傻妖,纵我因魂魄再生而将他忘记,他仍不离不弃,次次都为寻我而来。”
龙挣扎起来,瞪着问:“你不是……”
庚却不以为然地笑:“为何七七四十九天已过,我却还在人间?”他稍作停顿,又:“孟婆嫌我因业太重,不肯将我投回。”
“你怎还笑得来?”龙瞪,语气尽是埋怨。见那人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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