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电话又想起什么似的打过去:“公司旁边那个停车场的保安你认识吗?”
肖铎星气笑了:“我又不是叮当猫,会谁都认识?”
方栩文了歉,在床上呆坐一会,上洗漱门了。走之前还不忘在空空的家里拿了一袋苹果,扔在车上就往公司开去。
他还是想见见戚山明,也许戚山明是有什么困难,他能帮就帮。他朋友不多,每一个都很令他珍惜。这样想着,他心里渐渐有开心了。
大午的街,光毒辣刺,行人和车都很少,很快就到了停车场。他停了车,三两步跑到保安室,是另外一个人在值班。
“找谁?”里的保安掀了掀,边看报纸边问。
“找戚山明。”方栩文了汗,“他什么时候值班?”
“谁?戚山明?你是不是说那个大个儿,有驼背的那个?”保安抬看他。
他连连:“对对,是他,很,眉上有条疤。”
保安了狐疑的表,看他的神陡然带了刺,上上打量着他,半晌才开:“辞职了。”
“什么?”方栩文愣了。
“他辞职了,不了!就今天早上的事。你是他谁?”
“我是他老同学。”
保安又看了看他上的衣服和手里拿着的车钥匙,敷衍:“那你倒混的比他好多了。”
“您知他为什么辞职吗?有他地址吗?”方栩文有急了,手不住地捻着袖。
“为什么辞职?不去了呗。你是他老同学你怎么不知?”保安扬扬眉,“他呀,是个杀人犯。”
第二章
戚山明是个记很好的人,他能记住很多年前的事、人、场景,甚至连掠过耳边的声音、似有若无的气味,乃至夕在那一刻微妙又绚烂的角度都能准确想起。他是很珍惜这些回忆的,疲惫忙碌的一天,某个短暂的空闲时间,他总要将那些少年时代的好回忆从脑海找来,细细熨,妥帖珍藏,像背什么绝世名言一样认真背着,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说不好是为什么,他只是迫自己去记住,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的人生有那么一甜,让他觉得自己来这世上走一遭,不全是为了受难而来的。他时常在某些辗转反侧的夜里努力说服自己,他总是这样自言自语,小声地,最开始痛苦又隐忍,然后随着时间逝,变得麻木,变得僵,像他这个人,变成了嚼烂了的香糖,什么滋味也没有。
他告诉自己:这全是公平的,吃了多少甜,就要吃多少苦。不要抱怨,闭嘴活。不你前过的多幸福,都是不数的,幸福是要讨债的,你现在就在还债。
说的多了,好像就真的对此信不疑了。因此回忆那些快乐时光时,仿佛都是透着一层报应,一层诅咒,朦朦胧胧的,像场梦。
他想的最多的是方栩文。
不是刻意,方栩文是自然而然现的,他们那个时候太要好了,以至于每当回想少年往事时,总是避不了这个人。他是好的,是值得珍惜的,因此要和其他好时光一起努力牢记,把脑占满,这样就记不得后来发生的其他一切糟糕事了。很有用,戚山明已经快忘了漫的监狱生活,却总能清楚的描摹记忆里方栩文的模样。
小时候的方栩文是很瘦的,肤很白,不说话,刚刚转到凰小学时方栩文八岁,站在讲台上,老师让他个自我介绍,他声音很轻,很害羞地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年龄。老师要他多说几句,他就不知所措地看站在教室外的爸爸,咬着嘴。小朋友们都在叽叽喳喳讨论这个省会来的“城里人”,说他爸爸气派的小轿车,说他是不是一年级就在学英文,又有人信誓旦旦说他爸爸妈妈离婚了,这是自己的爸爸妈妈聊天时听到的。探探脑,好奇张望,毕竟这对于小孩们来说实在是一个太好的谈资。
戚山明记得自己问过他,大城市是什么样的。那时候他们坐在小学场的单杠上,晃着边喝汽边等家来接。方栩文说那里到都是小汽车和楼大厦,晚上霓虹灯闪闪亮亮的,商场里有很多人,走在路上,阿姨们都穿着好看的裙。戚山明想象不来,只是盯着他白净的脸发呆。小朋友们私讨论过,方栩文安安静静的,又很白,待人接都很有礼貌,确实是很雅的城里人的派,和他们这些小地方的小孩就是不一样。
大了,方栩文也还是很气派的。
方栩文第一次来停车时戚山明就认他了。他从一辆X5上来,个很多,也变壮了,穿着西装拎着公文包,背脊得很直,走在路上好像带着风,一都没有小时候害羞的样。他路过保安室的时候正接一个电话,皱着眉叽里呱啦地说着洋文,目不斜视地大步快走,好像很赶时间。
那个时候戚山明说谎了,他没打招呼,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后来戚山明又见过方栩文几次,他就站在保安室里,隔着一层贴了蓝的玻璃看他。这层玻璃把方栩文映的很失真,明明他们间相隔不过一两米,看着却跟千百里似的。他总是很沉默地看着方栩文走过,他知,不会再有集了。
——直到方栩文的车被划了,站在他面前,脸上很惊愕踌躇的神,像是已经认他。
在狭小的保安室里,夜风和路灯,一个回忆很多遍的人。他恍恍惚惚,好像还在少年时代,心里有一不死心,于是问:“先生以前去过凰吗?”
话刚他就后悔了,他想,也许方栩文是不愿意和一个保安叙旧的。不然方栩文一开始就会叫他的名字,而不是一直沉默着跟在他后面来到保安室。而现在方栩文的神顿了一秒,很迟疑的表,有几分少年时优柔寡断的样。他说不心里是什么觉,有如释重负,又有早知如此的麻木。
他想:“结束了。”
他于是很贴心地打断方栩文,把这个令人为难的问题过。夜风得他很清醒,他知,他这些年的经历,一都不想告诉方栩文。
但是方栩文太好、太好了,跟记忆里描摹一千次的一样好。
方栩文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还隐隐作痛,他前些天太累了,公司的事,回国要理的事,琐琐碎碎,很磨人的力。他看了看闹钟,才六多一,外的天已经很亮了,天光从没拉好的窗帘隙里透过来,他想床拉好,脚刚着地整个就了去。累病了。他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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