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迫不得已,她才来了北辽,不过几日,竟过得比从前十几载更舒畅。她不由得想起了一月前……
大宋,安。
已近秋,草木繁近乎悉数败落。残暑已退,安城笼在一袭薄寒之,昔日锦绣不再,繁华也似湮没在这瑟瑟秋风之。
叶澜拢了拢上的织锦披风,不禁加快了脚步伐。近来天凉,连带着人也懒怠了。这几日的事堆积起来,今日方才天气稍好些,便要赶着去尚香阁查账。
尚香阁开在朱雀大街心的位置,距相府倒是颇近,否则叶澜一个待字闺的女儿家,是不好独门的。
果然,不消片刻,便到了尚香阁,叶澜探了探,提裙迈。才堪堪门,人还未立住,柜前的店伙计便瞧见了她。忙迎了过来。
这尚香阁正是叶澜父亲,――当今丞相叶璟名产业,叶相公务繁忙,她又无兄弟,是以,叶澜便奉父亲之命查京各产业,犹以尚香阁为首。平素每每三五日便往来一次,与店伙计还算熟稔。
“是小。小有数日未来了呢。”同她说话的伙计是她接尚香阁后才招来的。叫段五,家贫苦,叶澜见他凄苦,人又能,便不时关照些,他心恩,待她倒是络非常。
叶澜一向温和,笑:“近来天凉,人也懒了些。”
段五也笑:“小今日还是查账?小的去请掌柜。”说罢,引了叶澜到一旁雅座歇着,又斟了茶,才匆匆去楼上请掌柜。
叶澜环顾四周,尚香阁与往日一般无二,掌柜也与平素一样,总叫她等上半晌。果不其然,直到她半盏茶饮罢,掌柜的才不不慢了楼来。
掌柜的正缓步朝着叶澜走来,还未及向见礼,二人的注意力便一被门吵闹声引了去。
只见门一群丫鬟仆妇吵吵嚷嚷,拥着一个年轻女了门来。叶澜所坐雅座在阁门一侧,被丫鬟婆们一挡,倒是瞧不清楚那女姿容。
掌柜却恰好站在她对面,那女方一门,他便登时看清了来人,急步迎上前去,霎时换了一脸谄媚讨好,直:“二小大驾,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他这副模样本不稀奇。尚香阁是安最负盛名的香铺,大凡名门贵妇、小总是乐意来逛逛,这等架势也属寻常。
只是此番来人,确非寻常,只见那女十五六岁光景,小髻梳的一丝不苟,金钗步摇簪了满,一条赤金凤尾玛瑙苏随着走路每每扫过玉颈,她着缕金百蝶穿云缎裙,姿容秀,明艳动人。可不正是叶澜那继母所的嫡妹,相府二小――叶。
叶端的是相府千金,见掌柜相迎,微微颔首,算是应了。又被众人拥着引向雅座这旁,这才看到叶澜。不同于方才从门开始的小姿态,叶一见到叶澜便好似来了兴致,开便:“如何在此?”
妹二人素不对盘,叶澜不与她多言,只:“不过例行查账罢了。”
这厢叶却拿腔拿调地向她:“爹爹未告诉如今这京不太平,不叫跑的吗?”
这小妹素来如此,见她又要寻衅生事,叶澜暗不好,不愿与她再作纠缠,笑:“原是疏忽了,多谢小妹提醒,如此,便不扰小妹雅兴了。”说罢向她颔首,提起裙摆离开。
不巧叶正站在门的必经之路,且并无相让之意。叶澜知晓继母一房素来不喜她,她幼年丧母,近年又不得父亲心,所以每每对方寻衅,总着忍。本以为退一步日好过些,谁知一来二去,这继母崔氏母女二人竟变本加厉,为难于她。
只是平日在家便罢了,若今日再与她纠缠,平白叫人看了笑话去,叶澜自诩素来沉稳,不愿失了统,毁了声名,一心尽快离开,只好又:“阁颇窄,还烦请妹妹让一让。”
叶闻言,暗暗同旁边的婆使了个,这才虚虚让开了半步,她自以为这些小动作都微不可见,叶澜却悉数收底。她自幼不大好,人比较清瘦,也不似叶一般裙曳地,当便迈步过去。
果不其然,刚近叶面前,方才与她通过的婆便伸一绊,众人屏气凝神,颇有些张,叶澜却只平常,看都未看脚,便信步迈过。一时间,整个尚香阁的气氛降到了冰。
叶澜也不众人作何反响,直了阁门,她这个妹妹心思虽多,却只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诸如今日这般事,自她懂事起便常常发生,年幼时也吃过些亏,左右是她们母女到父亲面前告她一状,父亲再狠狠罚过她罢了,只是如今年岁稍,忍归忍,却不能人任人鱼。
这日天气虽较往日稍霁,却仍是冷风凛凛,叶澜迎风而行,步伐有些慢,还未走几步,就听后有人压低声音喊她:“小!”
她闻声回去瞧,原是方才的小伙计段五。
叶澜微笑问他所为何事。
段五未答,从前襟掏一个账本递给了叶澜,这才:“小,这是尚香阁的账本,请小仔细查验。”说罢,还未等她回应,便急急朝着原路跑回去了。
叶澜不禁莞尔,摸了摸厚厚的账本,只将其揣怀里,继续向相府走去。
☆、秋宴
她虽非什么弱柳扶风的千金贵,却也是养在闺的官家小,且素来弱,这一趟回来便开始嚏连连。不过她不愿个缠绵病榻的病小,平素有什么疼脑也多是抗过去,毕竟父亲继母已很不待见她了,若再多事,恐怕这偌大的相府真容不她了。
叶澜随意捡了个靠背,坐在了榆木贴金藤面小椅上,这才拿了方才段五给她的尚香阁账本来瞧。这账本确是平日她查阅的那本不假,只是今日却鼓鼓的,好似夹着些东西。翻开来看,原是一幅女丹青。
丹青描摹细致,那画上女眉如画,巧笑倩兮,一双眉目栩栩如生,顾盼生辉。叶澜仔细端详了半晌,越发觉得画上此人熟的很,再取来铜镜,确确惊愕非常,那画上之人,竟是她?
再纵览整幅画,更是奇了,她一没认来,大约因为她从未作此般打扮。那画只有上半,女赫然穿着一件玄狐大氅,发饰也颇似辽人打扮……
这丹青摹得细致秀,题字却是龙飞凤舞,本是书生笔,不知为何又有些犷气,显得十分随意,只是――
“梦卿”三个大字。
这可真奇了,她居闺,何时竟成了他人“梦卿”?叶澜薄怒,不晓得是哪个登徒作来戏于她?
这才又去看落款,“癸丑冬日,熙羽”。
熙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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