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程言,她有前十三年的记忆,她父母都是老师,家住在江城老城区,在江城实验小学读六年级,她作文写得很好,还是语文课代表。但如果程言接着问去,她也说不来更多细节。
这并不像时间逝导致的记忆模糊,以程言的专业知识,他大致判断,梨梨信自己有的这分记忆,实际上更接近转述记忆,即从别听来的故事,而非自传记忆。李冬行把他认识的另一个人的经历赋予了这个分裂来的人格,或者他自己凭空设计了一段过去的故事,来制造名叫“梨梨”的十三岁女孩。
类似的况也发生在郑和平这个人格上。
而至于另外两个人格,况似乎不大一样。从蛛丝迹看来,小未这个人格和李冬行的童年关系千丝万缕。他极有可能正是八岁时候的李冬行。程言还记得,李冬行说过,他第一次发病就差不多在小未的年纪。也许在分裂第一个人格的同时,李冬行先把自己原始的人格拷贝了一份,藏在了里。就这样,八岁的李冬行,也就是小未,永久地被困在了病开始前的那一刻。
假如程言推断正确,那就意味着,小未的记忆就是李冬行小时候的记忆,而且小未是记得李冬行人格分裂前发生的所有事的,尤其是,那最终致使李冬行人格分裂的□□事件。
然而他却无法直接询问小未。小未一直是乖巧懂事的,唯独在被问及过去之事时例外。他会表现得十分害怕,不停逃避,哭泣甚至尖叫,更有甚者,当小未彻底崩溃的时候,那个暴力人格就会作为接替者现。
几次三番的,程言心里冒一个想法,这个暴力人格,该不会就是小未——八岁的李冬行分裂来的第一个人格吧?
莫非这个人格看起来如此暴躁易怒不讨喜,但其实是以小未的保护者姿态现的?那所保护的又是什么秘密?
他决定不再一味地压制这个人格,而是尝试着和其好好沟通,以一探究竟。
据以往经验来看,除非到了疲力尽的时候,这个人格都于狂暴状态,压没法安静来。若要好好,他就必须先耗光对方的力。
程言考虑是否给那家伙报个散打班,网上搜罗了圈,又觉得除了他以外估计没人乐意玩这过于狂野的自由搏击,到时候当沙包陪着打的不还得是他自己。为了他可怜的老胳膊老考虑,左思右想,程言还是据天气预报租了个网球场地。
网球算是程言最擅的运动之一,他大学时候还加过江城大学网球社。当然,原因是徐墨文觉得他年纪轻轻不应该像他们这些小老一样成天闷在实验室里,发动了程言父母,三个人一齐要求程言多参加社活动。
程言被无法,随手报了个网球社,每周固定地去打打球,发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勾搭了三五个球友,以向辈证明自己可以很合群,他们大可不必担心。
其一个球友后来成了这家网球馆的老板,听说程言想包场,还特意打了个五折。
果不其然,在他们刚刚抵达网球场不久,外就起了大雨。几闷雷一打,刚刚还努力地学发球的李冬行就原地扔掉了球拍,冒着狠劲的黑睛在球场上扫了一圈,猛地扑向球网。
程言赶冲上去,把人两条胳膊一起锁住,保住了那岌岌可危的球网。
“那个,我知你听得懂话。”程言费力地说,“今天我们不打架了,打网球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一声低吼,以及一记槌。
程言脸颊生疼,庆幸了自己有先见之明地摘了镜,嘴上还是耐着一字一句地说:“打——网球,不打——我。”
说到打网球的时候,他艰难地蹲去,把被扔到地上的那个球拍捡了起来,那人手里。
那人掂了掂球拍,持拍手势意外的标准。
程言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大功告成了,刚松了手,就瞥见一大片影罩着他脑门飞过来。
他赶蹲,就地侧,这才没被当拍到,堪堪保住了自己的脖和脑袋。
球拍就没那么幸运了。好好的网球拍跟个标枪似的,被重重掷了去,飞了二十米,撞上一侧钢制挡板,明显弯了。
程言来不及心疼自己那从国寄回来的拍,他警惕地盯着对面的人,上半压低,随时准备扑上去,一刻不敢放松。
“打球。运动。”他从运动兜里掏一个网球,继续在那人前晃,“我们不打架。朋友,好好说话。”
简单的几个字词,他反反复复地说,还带上了各无师自通的手势,竭尽全力想让那人听懂。
程言心里嘀咕,这也就和驯猴差不多嘛。
可惜对面站着那家伙,看着比猴难搞多了,而且他还不能上各固定支架,也不能不给人饭吃。
网球在前移动的时候,那人的视线也在跟着移动,双手握成拳半举着,就好像把那网球当成了某个极威胁的东西。
程言冒险把手里的球往上抛了,挥起板颠了颠球,说:“球,这么玩的。”
他看那人静止不动,就又把球抛得了。
对面的人的视线始终追着网球飞的轨迹,脑袋一上一地着,倒是颇为稽。
“球。”过了会,那家伙大睁着,右手像模仿程言拍的动作一样,五指张开抬了起来,模模糊糊地嘟囔了句,“网球。”
发音虽然虎虎,但至少说的是人话。
程言一听,觉得燃起了新的希望,把手里的网球朝着那人扔过去。
他算准了角度,理说正好能让那人接到。
可看着球迎面飞来,那人猛地避开了步,像是怕被砸到似的,连脖都拼命往后仰了仰。
程言不禁扶额,觉得今天这沟通实验算是失败了。
就在这时,前那条灰的影忽然闪了,他抬一看,正见到那人嗖地一蹿了去,一路狂奔,追到了那快飞到场外的黄澄澄的网球。
然后程言睁睁地看着他摸了摸那球,似乎觉得手不错,又放嘴里咬了咬,一边啃得心满意足,一边原路跑回来。
“球。”那人回到程言跟前,站定,居然伸手来,歪了歪脑袋说,“给你。”
程言看着那人掌心抓着的网球,面表搐了。
那球早就不复初时貌,表面变得坑坑洼洼的,好几还有着显牙印。
这还不是最磕碜的,程言盯着那漉漉的印记,了整整十秒心理建设,这才心一横一闭,伸手接过那个被□□得凄惨无比的球,勉说了句:“谢谢。”
接来半个小时,他们又重复了很多遍这你扔我追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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