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辛劳终日,为养独。及昭十四五,启华积劳久矣,又常思念其妻,故成心疾辄发,诸药不灵。缠绵病榻数月,终撒手人寰,与妻为伴。昭大恸,耗大半家资,扶灵归乡。后事既了,亦无心学,置临街商铺,学其父贩茶。
一日闲步街,忽见一家张罗白事,妇抱哀哭,声甚悲切。便寻人问,方知乃布庄主人前日暴毙,留妻相对而哭,无以为计。闻言,昭意稍动,然时机未至,不敢妄动。俟翌日,请牙人来,为求商铺。则牙人沉半饷,曰:“街有一布庄,因主人家急需财帛,贱卖而已。”昭答曰:“吾亦闻其事,妇孺无以为生,着实令人生怜。”遂使牙人往布庄,一谈便拢,数日后定过契书,将布庄换作茶铺。
而铺后乃先前主人一家居所,虽不甚开阔,若独居,亦算洁净。昭愈喜,也不租小宅,在后间住。
不觉年余,一夕,昭与诸茶商饮宴迟归,就榻引被而眠。及夜半,凉风习习,故尚留一丝清明。半醉间,有人抚其颊,又搂脖颈,所及之,皆酥麻难耐。昭大惊,然四肢绵,不能动,屏息候之。来者默然不语,唯以手挲尔。不多时,悄然而去,半踪迹不留。次日晨起,颇疲倦,昭忙视之,果真房门锁,只窗隙可容虫蚁,竟不知其人如何室。遂生疑,以为有妖鬼作怪,暗自留心。
又旬日,婆因媳生,请辞归乡,家无人作饭。不得已,昭每日外,思及昔时父母尚在,何尝这般凄凉。正巧冰人登门,言城北有张家女,貌贤淑,堪与之相。盖昭才貌俱全,虽家业未兴,仍招来恋慕。昭连声婉拒,自云寻一知心人,方好共结鸳盟。况今生意事多,不能分心。
冰人无法,叹而去。则昭独坐房,沉半饷,不觉苦笑:“世间哪得称心如意!”遂不思姻事,以为无用。
怎料翌日过午,悠悠醒转,忽闻香气阵阵。趋而视之,则灶间有炖及米饭,一旁菜蔬数碟,虽是寻常,却也丰盛。昭遍寻四,不见烧煮之人,更惊疑不定。良久,方举著一尝,鲜远胜婆所烹。
“怪哉!”大赞不已。
如此便知有怪,只不害人,往往烹煮茗,无一不通。渐心安,求一面,则其人来时,昭定觉困倦,醒后已不见踪影,唯余几上鲜佳茗。夏尽秋凉,几无间断。这般真意切,世间难得,昭不能阻,每思及此,心难免一。
至,蝶逐飞,昭有所,故蘸墨落纸,书一笺云:“月落桃红间,对蝶戏丛。夜梦君不至,凭栏独沾襟。”是夜,辗转反侧,忽觉灯昏窗响。便启,但见月影疏落,藤蔓附墙生,更添寂寥。及归,桌上竟留一笺,对曰:“月照枫藤碧,莺啼人现。岂敢慕君久,倚窗夜暗窥。”
见字清妍秀丽,初喜,渐生怜,昭启齿应之:“莫负良辰,莫惜折枝。”
少顷,有一自窗隙来,乃墙上枫藤,似闻人语,摇晃爬动,渐将满室笼罩。昭大惊,便起,则枫藤执其衣,状甚乖驯,不多时化作人。呜呼!不知佳人谁何,竟是枫藤作怪。昭定睛看去,则一貌少年坐榻上,缠藤蔓,双颊绯红。其自云为布庄主人与先妻之,名恒,年前病亡。一魂缥缈,寄枫藤而生,只不能离此屋。见昭才貌,不禁生,故常为之料理家事。
昭亦动,曰:“得君相伴,此生足矣。何须计较寸末。”遂许约,俟吉日求娶。
既定,昭便置办嫁娶之,念恒虽为妖,不可废人礼。一日过东街,不觉及暮,又见白事,闻路旁数人窃语:“唉,后妻先妻之,自取灭亡。”昭忽生疑,侧耳听之,则有一人语之曰:“此乃布庄主人后妻,昔时苛刻,害先妻呕血亡。俟夫暴毙,又携幼别嫁,今阖家似遭人勒死,却无真凶,只当报应。”
昭思及家枫藤,悚然:“莫非……”一转念,忙归茶铺。
其时枫藤微动,恒独坐房,且笑且泣:“大仇得报,大仇得报!”遂一一来,盖恒年幼遭,后又窥得后母与人通,遂遭毒害。心怨怒难消,故附藤蔓。其父不甚留心,被后妻蒙骗,只当作病亡,草草埋葬。却不知后妻心狠,一不二不休,亦将其毒杀,一副可怜模样,与夫双宿双栖。幼亦非恒父,乃夫血脉。恒不能阻,便休养生息,俟日后报复。遇昭生慕,更得朝夕相伴,沾染生人气,终趁夜以藤杀□□阖家。
“若,若以为恶毒,可另寻好女。”
昭初有不适,问知究竟,顿生怜,拥其怀:“怎敢负心!只恐久居生变,邻里有所察。”恒破涕而笑,曰:“无妨,只须将枫藤移,吾便可随君去。”
遂变卖茶铺,迁往邻城德山,再行婚。房烛夜,二人同榻共枕。则恒生前品纯良,死后怨念丛生,不若先前乖巧,反行事狠辣。只昔时在昭面前,不敢袒。今结同心,再难抑心激,忽地变藤蔓,将昭捆住。昭不知所以,未几,见己遭缚,更有藤蔓窜,碧叶挲,愈发难耐。
而枫藤便是恒手脚一般,时而轻挑昭腰侧,时而往游走,与恒并,戏不止。昭只觉遍酥麻,不得已,泪求饶。
俟鸣三遍,这番云雨方歇。昭眉间泪痕未,被拥在怀,倒也万分酣,极尽缠绵。
自此,二人十分恩,往往恣意,不拘宅。昭初觉难堪,然恒百般怜惜,再三诱哄,方才应了,依着青山碧,或以人,或显枫藤之姿,快活无比。
第56章 (五十六)同魂
东南诸,汇于银海。银海之西即黑木湾,邻为肇崖,有县名归珠。
一日,归珠雨雷大作,县民洪山忽恶,不省人事。良久方苏,醒后脾大改,沉稳远胜同辈。洪山年甫十六,红齿白,父母早丧,更未有室。幸得邻里扶持,打渔为生,今亦激涕零。
俟邻人各归其家,洪山环顾四,见无人,便往后院井取,趁午后沐浴。其解衣自视,果真小儿躯,瘦弱不堪一击,与昔时不同。难免叹:“可怜吾一朝死而复生,竟落得这般场。也罢,好歹得全人。”遂汲,顾不得冷,草草了事。
却洪山已是一魂渺渺,尚存,当换作一魂魄,曰亢,乃银海龙王第九。前世生而愚钝,遭龙王厌弃。若非其母地位显赫,虽产亡,龙王仍顾忌一二,留亢一命。否则,其早沦为海族鲜。
因年幼,无人看,亦不识礼数。一夕,受蓝哄骗,游玩,怎料忽遇袭,命悬一线之际,方激发血脉,一息得存。龙众人只当其贪玩,并不留心,亦不遣虾兵蟹将来寻。亢随至黑木湾,因伤重,只以半人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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