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岁时记 - 分卷阅读223

    钟禅尽舍不得女儿，却也知卫琇此行不由己，多说无益，亲手替他斟了杯酒祝：“愿厉风规，归来振羽仪。”

    到底还是忍不住叹了气，“我把阿托付给你了。”

    “阿舅放心，稚舒一定护她周全。”卫琇将酒一饮而尽，稽首。

    钟蔚初听说他们要去青州时便是心惊，他从自己的院走到茅茨堂都嫌远，去城郊蹓跶一圈得鼓足三个月的气，跋山涉光是想一想都发麻，难得对卫十一郎和妹妹既钦佩又同，倒是没落井石，反而千年难遇地发了善心：“回把我那车带回去，包了犀，车厢也改过，远门舒服些。”

    他那没良心的妹妹顺接：“说得好像你过远门似的。”

    常山公主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莫忘了我，时常写信……本来你在洛京还能时常见到……”

    偷偷瞥了驸，见他正和卫十一郎谈，赶小声：“青齐男多俊伟英朗，看到好的画个像随信寄来啊！”说着说着难以抑制对齐地男的向往之，忍不住叹，“啊呀你把我也带上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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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夫妇俩又去姜家辞行。

    姜景仁坐在上首，看着已为人妇的女儿，既欣又不舍，虽说一年到也不见他惦记过二娘几回，可在这洛京城里和远赴他乡终究是不一样的，羞惭地嘱咐了几句，有些发怯地对女婿：“二娘……还请贤婿多担待些。”

    曾氏说了几句场面话，目光却时不时往卫十一郎上飘，心里一哂，时再怎么着又如何，门不当不对，以后有她熬日的时候，她与姜景仁不也有过一段缱绻的时光？再看向继女，她正好在望自家郎君，的柔意得化不开，不由越发的鄙夷，鄙夷之外又有一分连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同。

    姜老太太面酸，一向都是钟荟主动腻上去，如今分别在即却是顾不得了，一见她便扔了拐杖一把搂怀里，恨不能将她搓一层来：“白狼！扔阿婆走那么远！”

    老太太的手已经有些哆嗦了，脸上的沟沟壑壑更，前些年还亮得慑人的珠也浑浊了，里好像总有些不净的泪。

    钟荟听她声音带了哭腔，自己也忍不住伏在她肩上落泪，怕勾得她更伤怀，一个劲用袖揩脸上的泪，像哄孩童似地轻轻拍她后背：“阿婆，我去去就回。”

    “说得好听！”老太太嘟囔着推了她一把，旋即用苍老糙布满寿斑的手抓着她，哆哆嗦嗦，可就是不愿放开，嗫嚅半晌说不话，不年轻时多么彪悍，年纪大了也畏死，她担心自己不能活着等到孙女回来。

    曾氏撇撇嘴，随劝：“您外孙女婿有大前程，二娘也是个有福的，三娘，还不快去劝劝阿婆！”

    三娘也觉得母亲这话冷，她大了，不再妄图弥合曾氏与二姊之间的裂痕，可心底总还希望一家人和和的，听到这些话，心里一阵难受，倔地抿抿嘴把扭向一边。

    钟荟上前拢住妹妹的肩，像小时候那样她的腮帮：“三娘也是大姑娘了，好好陪着阿婆和耶娘，也别老拘着自己在屋里看书，小娘就该有小娘的样，多去松散松散，阿姊到了青州给你们寻摸好吃的好玩的......”话音未落，啪嗒一声，姜明淅一滴豆大的泪打在她手上。

    四岁的十六郎一听有吃有玩，生怕二姊把自己漏了，结结：“我……我也要！”其他年幼的庶弟庶妹们也嚷嚷起来，钟荟笑着一一答应了。

    姜昙生这大舅理当训示一番，不过有了萧九郎那一段故事，他在卫十一郎面前摆不起谱来，只得地叮嘱几句寒温，倒是二娘这妹妹的反倒放心不他：“阿兄，你可要照顾好阿婆啊，平年考绩可要拿甲等啊，还有你都老大不小啦，赶给我娶个阿嫂吧！”

    姜昙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门，嗫嚅：“晓得了……”一家人见他这扭的模样都忍不住笑起来。

    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再怎么不舍也终须一别。

    二月初二是个吉日，卫琇和钟荟祭了路神，领着仆和曲启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本卷完～

    零前还有一更，估计会短一些～

    第149章 旅途

    直至启程之日, 钟荟才知原来卫琇千挑万选来的别驾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钟氏家学撞他的寒门弟祁源。

    钟荟想起那日她不过叫了邵的表字又夸了几句, 便惹来无妄之灾，再也不敢以试法——阿翁和耶娘曾经打算把她嫁给祁源的事儿还是带棺材为妙。

    数日后，钟荟总算明白卫琇为什么要将辎重减至最少，又额外准备几辆空车了。

    原来官员赴任离任都是有送迎钱的, 非但如此，像卫琇这样前途不可限量的宰冢之材, 沿途不知有多少州郡官和当地世族豪绅上赶着结, 有些州郡索设了送故主簿，专门接待来往的大员。那些个地蛇消息都灵通得很, 往往是他们的车驾才近城郭, 便有官员夹相迎。

    这些财货有的能收，有的手，有的则在两可之间, 全靠卫琇分辨定夺，两人一路行一路打风, 行到兖州地界, 那几辆车便已经装满了。

    钟荟自己门华族，家里那些庄园宅邸自然不是靠先祖们一从土里刨来的，可仍旧叫那些官员士绅的手笔惊得张结, 对着几大车的民脂民膏手足无措：“这也太……”

    卫琇之泰然，他在朝如鱼得，靠的是袖善舞而不是两袖清风, 和光同尘自是免不了的，只是叫她复杂的神看得有些丧气，刚想解释两句，钟荟便：“到了咱们手上总似留在他们袋里。”

    卫琇背靠在铺满狐褥的车厢上，搂住她肩，钟荟便把靠在他膛上，钟蔚这车的确平稳又舒服，与他骄奢逸的公主不愧是一丘之貉。

    两人正温存缱绻，上突然响起个尖细的女声：“卫十一郎！得当作乐！遥遥夜！”

    “啊呀忘了把二收来了！”钟荟惊呼一声，赶弯腰解系在小几案上的麻绳，收风筝线似地往木轴上卷，不一会儿便把二从车窗外拽了来，心疼地把它抱在上抚抚它的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