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岁时记 - 分卷阅读128

    的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失去平衡压在了卫琇上,脑门重重撞在了他嘴上。她尴尬不已，急着爬起来，一时忘了自己手脚不能动弹,胡使劲,偏偏这时车又重重颠簸了一,她非但没能爬起来,反而与卫十一郎贴得更近了。

    卫琇冷不丁被她撞了一,嘴连带齿都有些发麻,鼻和眶霎时酸胀起来。捉住他们的那队宿卫显然不会替他们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有车坐已是不易了，还是因姜二娘病重，他们怕她死在半途回去不好差才从附近乡绅的园里来的,为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那些人似乎并不怕他们合谋串供,也不怕他们呼救，没堵上他们的嘴，只就地取材解他们的俩的腰带将他们手脚捆住扔上车。不过两人一路上都沉默着，人为刀俎我为鱼，到了这步田地，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还好么？”过了好一会儿卫琇才轻声问。

    钟荟从他的声音里听了无尽的歉意，仿佛她沦落到如此境地全是他的错，顿时觉得有人在她心上狠狠地揪了一把。

    她待要说什么，车外毫无预兆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嘶，接着便是接二连三重仆地的沉闷声响。只听有人大喝一声：“有埋伏！”一时间刀、拉弦声夹杂着凌的蹄声四起，可以想见外面是怎样一番人仰翻的光景。

    行的车骤然停了来，车帷猛地叫人拉开，光顿时从隙车厢，两人都忍不住觑起了睛。

    “待在里面莫动！”有人朝车厢里低吼了一声，听声音似乎是昨夜领兵捉拿他们的宿卫领，他的语声充满威胁之意，不过还是能从辨别一丝微不可察的慌。

    不等两人看清楚周遭的形，车帷又落了来，前又是一片漆黑。

    一众宿卫在山没日没夜地搜寻了几日，看还有几里路就能这邙山，没想到一这山谷便遭遇了伏击，对方占据了形胜之地，潜藏在两边的山林里居临放冷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多时便折损了过半。

    看着招架不住，那领只好一声令：“撤！”宿卫们闻令掉转扬鞭疾驰而去，他们撤退时仍未忘记自己的使命，将钟荟和卫琇所在的车护在间。

    然而这一撤正了伏兵的怀，不过退后半里，一大群黑衣人从前方山坡的一片密林策冲杀来，宿卫们大惊失，慌忙转，却见后又有一队人杀过来。

    那宿卫领见无可逃，唯有破釜沉舟以命相搏，忿忿地朝地上啐一带血的唾沫，扬声：“我等奉太殿之命捉拿要犯，何人胆敢在此设伏阻挠？”

    钟荟正满怀希望，想着是不是来营救他们的人，却听一人冷笑一声：“与死人有什么可代的！给我杀，莫留活！”

    钟荟差哭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先前那伙人还只是把他们绑回去，这拨人倒好，一上来便要他们的命。

    经过方才好一番颠簸，钟荟的脸正挨着卫琇的背，此人一声，她便觉到卫琇的明显一僵，于是她小声问：“这人你认识？”

    卫琇答非所问：“你的牙怎么样？”

    钟荟一愣：“哎？”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费劲地扭了扭，脸顺着他的背往，摸索到手的位置，然后开始用牙啃咬布条打成的死结，费了九二虎之力，憋了一汗，终于把那绳结扯松了一些：“你试试看能不能挣来？”

    卫琇使劲扭动手腕，好在他们的衣带都是光的丝绸，竟然真的叫他挣脱开了。两人解开了手脚的束缚，将车帷撩开一条细往外一看，只见绑他们的那伙宿卫只剩十来骑，将车护在间，四周乌压压一群黑衣甲士将他们团团围住，那装束既不似官兵又不像平民，可拼杀起来却透着十足的狠戾，竟有些像死士。

    就这片刻，持刀守在他们车前的两名宿卫多刀倒在了血泊里，驾车的宿卫也箭栽倒来，缰绳从手脱，本来就受了惊吓的失了控制，嘶一声便扬起蹄狂奔起来。

    领自己左右支绌，手臂和后背都受了刀伤，见那惊拉着车从他侧狂奔而过，直向山冲去，也是无计可施。

    当即有数名黑衣人挽弓朝车箭，车厢后顿时钉了多支箭矢，好在这车厢用料实在，木板够厚，力量最大的箭矢也没能穿透，只隐隐稍许箭镞。

    黑衣人见跑了正主，一时间无心恋战，转来追车。

    钟荟和卫琇在车里颠得七荤八素，卫琇一手扒住车窗，一手把钟荟抱在怀里，总算没从疾驰的车去。

    那儿已然癫狂，前方一个急弯来不及收势，一朝着山崖扎了去。

    钟荟忍不住闭上睛，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从卫琇怀里摔了去，一条胳膊却扔被他牢牢拽着，两人像沸的面片似地来回翻，各在车厢上撞了好几，钟荟右肩撞得最重，几乎疼过去，嘶嘶着冷气，心这回怕是要粉碎骨。

    然而车却停了来，卡在崖畔横生的两棵树间，那匹吊在半空，仍不知悔改，发疯一样嘶叫着扭动躯。支撑他们的两棵树本就扎不，被车的份量一坠，已有些松动了，那儿一挣扎，更是雪上加霜。

    钟荟昨夜叫人捉住时已经认命了，这时却有些不甘心起来，她重活一世，还没见着耶娘阿翁和阿兄，就这么死了未免太可气，更何况边还有卫十一郎，她使劲咬了咬嘴，甩了甩乎乎的脑袋：“咱们得从这里爬去。”

    卫琇默不作声地，前有悬崖，后有追兵，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死局，然而他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尤其是方才听到那人的声音之后，仇雠近在咫尺，自己却无能为力，这觉像虫蚁一样啃啮着他的心，他有生以来从未如此渴望活去。

    两人手牵着手，小心翼翼地向车门挪动，卫琇先试着将半边探车厢外，踩在方一棵小树上，一手扒住山岩。他用力踩了踩脚的树，确认它能支撑两人的份量，然后回示意钟荟跟上。

    “抓住我的手，无论如何都别放开。”卫琇叮嘱。

    钟荟一气，一小步一小步横着迈车厢，在那离开的一刹那，车失去平衡，其一棵树再也支撑不住，连起带着车一起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