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了四名刺客,你又不当刺客,学他们什么?”
段岭无语。
“学一是一。”李渐鸿说,“功夫不仅要学,还要练,师父领门,修行看个人。”
段岭“嗯”了声,足足数月里,他也变得沉稳了许多,修习了一功,虽然比起郎俊侠、武独那怪相去甚远,却也能费力地几步跃上墙去。
又一年冬天来到,段岭掐着日算,如果耶律大石守信用的话,李渐鸿也该走了,但他没有问,李渐鸿也没有说,直到今冬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将上京覆了一片银毯,司业也送了信,通知开后辟雍馆修缮完毕,一切照旧。
三月就要上学了。
这天李渐鸿教完,段岭收势,将近九个月时间,剑法他只学了这么一。仍在院凝神练剑时,外来了访客。
“他反了。”寻的声音说。
李渐鸿站在走廊里,段岭刚想过去,李渐鸿却一抬手,指指院,示意他接着练,不要过来凑闹。
李渐鸿答:“离去前我吩咐过,若有需要,可暂时蛰伏。”
寻没有说话,形隐藏在照外,在雪地里照一个影。
李渐鸿说:“接来的几年,这里就都给你了。”
寻还是没有说话。
片刻后,李渐鸿又说:“你的仇,总有报的时候,却不是现在。”
寻叹了气。
李渐鸿说:“除非我亲自来,否则不要让任何人带走他。”
“是。”寻答。
段岭在满是积雪的院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寻在拿东西,片刻后,寻又说:“这是当年我与师弟分扬镳的那天,师父给他的一封信,这封信辗转十一年,始终没有递到他的手里。”
“他多大了?”李渐鸿漫不经心。
“成名那年十六岁。”寻说,“投赵奎麾时十九,若他迷途知返,还请王爷留他一条命。”
“说不上迷途不迷途的。”李渐鸿随,“良禽择木而栖,各有各的天命在,你杀我,我杀你,不过如此,他是人,与郎俊侠不一样,若他愿意投诚于我,我会重用他,这就去吧。”
寻微微躬,告退。
李渐鸿回,站在走廊,段岭提着剑,转看父亲,父二人相对沉默良久。
“爹要走了。”李渐鸿说。
“多久?”段岭问。
“快则一年,慢则两年。”李渐鸿答。
“哦。”段岭应了声,依旧练他的剑,李渐鸿便穿过回廊,厅堂里去。段岭知这一天总会来到,反倒不如何惊讶,只是有失落。
又练了会儿剑,段岭回看李渐鸿,见他坐在厅堂央,静静地看着自己,雪卷着光在他们面前飞扬而过。
“来日你不一定是最好的皇帝。”李渐鸿笑了起来,说,“却是有史以来最好看的皇帝。”
段岭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大了,一举手、一投足间带着李渐鸿授予他的气势,却不像李渐鸿般张扬,厅堂与前院,仿佛有一面镜,照带着些许稚气的段岭,与成熟凝重的李渐鸿,就像一个倒影。
“我很想很想跟着去。”段岭说,“但是我知我不能添,我……”
“不要再说了。”李渐鸿摆摆手,说,“你再说一句,爹就不走了,本来就不想走。”
某一天开始,段岭已不大好意思抱李渐鸿了,这一年里他学会了很多,李渐鸿的陪伴加速了他的成,也令他变得成熟起来,像个大人一样思考,办事。
这是上京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大雪封门,院积了将近两尺的雪,厅堂着火炉,李渐鸿开始教导段岭朝堂、政务与南陈的其他。陈国虽有三省六,但实际上以文武两员大将执权,赵奎是昔年淮之战后的功臣,陈国大军溃退后,赵奎保护李家全而退,撤至西川。
牧旷达则是荆川士族,状元举仕,朝后稳定大陈,实为砥。
南方皇帝自迁都后便期抱病,未立太,四王爷李衍秋协助理朝政,李渐鸿则在外征战,理说太立,当是李渐鸿继位。起初李渐鸿与军方关系密切,赵奎成为李渐鸿最有力的后盾,然而随着时间过去,赵奎已不愿再支持李渐鸿。
“为什么?”段岭问。
“穷兵黩武。”李渐鸿答,“贪图功业,他们怕我当了皇帝便大举用兵,令大陈自取灭亡。但反观之如今,辽国已不再是最大的敌人,因为辽主原太久了,辽就是另一个汉,在它的更北方,还有另一狼,在伺机南。”
“所以未来的路,须得联辽抗元。”李渐鸿说,“国仇家恨,须得暂且放,若仍互相牵制,辽、汉都将被布儿赤金家所灭亡,他们就像豺狼一般,打一座城便血洗一座城。”
段岭也从李渐鸿得知不少辽国的系特,自辽太祖原后,辽国朝廷便分为南面官与北面官,南面官大多是汉人,北面官则只有一个汉人,其余都是辽人。北面官制,又分北院与南院,通领兵权。
南院、北院总辽国大权,南院里有唯一的汉人韩唯庸,韩唯庸背后是萧太后。北院大王则是耶律大石。
韩唯庸与耶律大石在辽国的权力格局呈相峙之势,数年前韩唯庸之韩捷礼到上京来求学,也有作为韩唯庸人质的意思。从名堂毕业后,韩捷礼便借故走了,显然是对耶律大石不太放心。
“耶律大石年轻时是北方之虎。”李渐鸿说,“这些年贪图安逸,又常年酗酒,更被掏空了,如今竟会箭坠,来日辽国的场可想而知。”
“琼院里的酒是不是……”段岭还记得与郎俊侠第一天来上京时发生的事。
“说有毒,是不可能的。”李渐鸿答,“但期饮用,会虚耗气神,她们的目的不在于耶律大石,而是在辽帝与韩唯庸。”
“没等到她们刺杀耶律隆绪,那老便驾崩了。如今的小皇帝耶律宗真被萧太后盯着,好几年未来到上京,不可能到琼院来,更不会给她们机会。”
“布儿赤金都、耶律宗真、蔡闫、赫连博、韩捷礼……这些人,来日也许都是你的敌人。”李渐鸿最后说。
段岭沉默良久,李渐鸿说:“能替你收拾一个是一个,待爹回到南方后,不会称帝,你爷爷已经不行了,无法理朝政,只能着他传位予你四叔,你四叔只会立你为太,再没有别的人选了。”
段岭问:“你呢?”
李渐鸿答:“爹是当不了皇帝的,首先还要让你四叔从牧旷达与赵奎的控制挣脱来。”
段岭问:“现在四叔怎么样了?”
“他是个药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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