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棋才落,恰好章小拿了一支梅,挽着章司令的胳膊,一齐走上楼来,那章司令别的没听见,单单听见了这最末一句,不由得问:“你们这一老一少,在聊什么呢?”
章老太爷哼了一声,没说话,冯砚棠倒是有些脸红,站起来说:“也没什么,我们——在聊棋的事呢。”章司令看他们的神,大约也猜到了一二,便不再追问,旁边章小倒是说:“小棠哥哥,你瞧我给你摘的梅!”
冯砚棠早看见了这枝,便接过来嗅了嗅那香气,笑:“真好看,多谢大妹妹了。”章小又说:“园里的梅开得正好,你们都不去看,要不是今天我拽着父亲,他也还没想起来呢。”说着便有些脸红了。
章司令冷旁观,发觉正如自己当初所担心的,章佩瑗对冯砚棠是有些特别的关心,不过,这也就是少女怀,看见一个相清俊的青年男,就不免动了愫,原无需当真;至于冯砚棠,那是个规矩孩,又经历过大风浪的,就算对佩瑗动心,也未必就会有格的举动,因此也不用防范。说来有趣,他虽然这样喜冯砚棠,却从未动过立他当姑爷的念,这个缘由,他也说不清楚,大概——大概是因为他知冯砚棠还生着一桩心病呢。
晚上他去书房,先闻见一清幽幽的香气,循香一看,便发现那支梅早在自己的写字台上供着了,他走过去摸了摸那,心里一动,便信步走去了冯砚棠的卧房。
冯砚棠为了这些天时不时陪老太爷看戏、陪章小逛百货商场,累的也看不去书了,章司令虽则笑他气,不过也准了他的假,因此这两天他都睡的早,如今章司令一他的房间,他心里倒是很兴,因为觉上,他同章司令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说过话了。
章司令看见冯砚棠已洗漱过了,上穿着单绸的睡衣,外
面披了一件青的小袄,这一固然素净,不过因为小人儿本生的好,居然还是显一分异样的味来:那漆黑的眉,汪汪的,红的白的齿,漫说一个章公馆,就是这X市,似乎也难找第二个这样的人。他盯着冯砚棠细细的看了半天,忽然又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白眉赤的来,倒是要说什么呢?他想了想,只好在对面一张椅上坐,又说:“我也没什么事,不过是看你这几天累得不得了,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这么一客,却得生疏了起来,而冯砚棠呢,此时在章公馆住得久了,跟章司令也熟稔了不少,彼此之间慢慢的已恢复了从前那忘年的气氛,闻言便笑了说:“世叔又拿我当外人看。老太爷是最好哄的,大妹妹又是个小孩,我连这事,还办不好吗?”
他一说到老太爷,章司令倒是找到了话题,便问:“对了,今天你们爷俩棋,怎么编派起我来了?你跟我说说。”
冯砚棠没想到他打听这个事,心想:“这也怪了,世叔怎么还关心起这个来?”便老老实实跟他说了一遍,得章司令也有些好笑,便说:“我竟没想到你敢劝老太爷那些话,果然厉害。”心里却想:“年富力?倒像是你亲见过的一般,真是人小鬼大。”想到这里,他忽生一惑,便又问:“你刚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
冯砚棠听他问得奇怪,不解何意,便反问:“自然是真话——可这是怎么说呢?”
章司令说:“听你那意思,我是必然要再婚的,我要是过门一个滴滴的官家大小,你难不怕受欺负吗?夫人不同于姨太太,姨太太还不敢过问你我的事,可要是真来了那么一位新夫人,看见我在这边藏着一个俊秀的小男孩,岂不——岂不疑心这是我在外面的私生?那时候你我,怕就都住不自在咯!”说的冯砚棠一红了脸,笑:“世叔真能胡说!您才比我大几岁?怎么敢认我是您的私生呢!”
章司令哈哈大笑,说:“怎么,给我当儿还委屈了你了不成?”冯砚棠闻言,忽然神有异,章司令见状,也觉得方才那句话多有不妥之,幸而冯砚棠不好跟他计较,况且也明知他不是那个意思,便装作没听来,混过去了。章司令便说:“你小孩儿家,什么也不懂。两房姨太太在那儿,就算无所,到底也是个摆设。要是来一个夫人,那才是累赘。你看我每天心的事还不够多吗?何苦再东一个西一个的,给自己添麻烦。再说现在是新社会,怎么你个小家伙,还存着这些旧思想?”
冯砚棠听着听着,慢慢的就有些脸红了,其实他也说不
上来脸红的缘由,就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而已,他低了,正想回话,忽然外面有个差役说:“冯少爷,这里有您一封信。”
冯砚棠顿时一惊:“都这个了,怎么还有信来?”章司令先问:“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差役答:“也说不上来,穿的像个办事员似的,不过又不大像。刚才我从外面回来,正在大门碰见他,他说什么也要我将这封信递到冯少爷的手里,我说明天再递成不成?他说:‘过去一块儿混饭的伙计,如今穷的揭不开锅了,求他帮个忙,还要分什么时候吗?’”
章司令听说,便令他送上来那封信——瞧见封上什么也没写,心里想:这人没规矩,不知小棠怎么认识这样一个人?那冯砚棠却明白这是在故意恶心他呢,暗骂:这杜士成,也忒可恶了些。可是他看看章司令,却又不敢将这些话明说,只得接了信,草草一看,笑:“这个人是我过去共事过的一个伙计,事最不拘小节的,想是临近年关,打算跟我借盘缠钱,在外踌躇了一天了,不得已,才胡抓着一个人跟我递信。”章司令见他如此说,也就信了。
☆、第 9 章
冯砚棠打发走了章司令,这一晚上却没睡好,第二天他早早起来,跟众人知会了一声,便门去到凤来饭店不远的一间茶坊。杜士成在信里跟他约在此见面,此时早已在二楼等着他了。他上了楼来,杜士成见他穿着一件宝蓝绸面、白狐狸的袍,外面又罩了湖提琦霞缎的小坎肩,越显了白净净的脸、乌溜溜的眉。然而仔细一审量,他腕上既没着金表,手上也不曾佩一枚翡翠扳指,素净如此,跟他从前行骗时的派相比,那差别不说天壤,至少也是十分明显了——若说他从前扮的还像个省家的大少爷,现在这一,也不过是个殷实人家的孩罢了。
他心里这般计较着,面上却笑嘻嘻的跟冯砚棠打了招呼,冯砚棠也笑着叫他二哥,这份客气也仿佛跟从前一个样,他见状就放了心,待冯砚棠落座后,便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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