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与未尽雨 -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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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打印店。

    开学第一天,各打印复印的任务很多,闻染排在队伍里,听着打印机复印机嘎吱嘎吱的作响,鼻端飘散着油墨香,让她得以有许多的时间,把卡掏来,仔仔细细的看了遍。

    第一行的三年级(2)班,大写的“三”和阿拉伯数字的“2”是理老师写的,好在笔画简单,也看不什么。

    第二行的姓名栏,便是许汐言亲手写的。

    闻染又用神把那两个字的笔画描摹了一遍。说来奇怪,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去数,原来“闻”字有九笔,“染”字也有九笔。

    从前初时班里玩数笔画测两个人是否相的游戏,闻染都从未数过自己名字的笔画。

    这时排到她了,老板很社会的问她:“办什么业务?”

    闻染递上卡:“塑封。”

    “你去买个卡不就得了?”老板的建议跟陶曼思如一辙:“这样还更贵。”

    “没关系,还是塑封吧。”

    把两个笔画巧合的都为九的汉字,封印在里面。

    拿到从塑封机取来的卡,四周一圈还带着隐隐的温度,闻染把指腹贴在上面,心里冒个浪漫得过分的想法:这张塑封过的卡,也像一枚小小的琥珀。

    封印的是时光,保存的是许汐言写她名字的记忆。

    从此她每次琴房,会不会更喜练习弹钢琴这件事一

    闻染骑自行车回家,柏惠珍到门来迎她:“染染,今天怎么迟了八分钟啊?”

    闻染卸书包:“办了琴房的卡,拿去打印店塑封了。”

    “哦哟,琴房今年还要卡啦?”

    “嗯。”

    “快去洗手,过来吃宵夜了。”

    闻染洗了手坐到餐桌边,外婆早已睡了,只剩舅舅很老派的翻着纸质报纸,他在家也习惯穿一双底的黑布鞋,脚底的砖是上世纪行的国民图案。

    柏惠珍给闻染准备的是酒酿:“煮了两个,全要吃掉的哦。”

    “妈,这样会胖。”

    闻染想起今天许汐言帮她写名字,许汐言今天的黑t恤是短款,勾腰时隐隐一截纤瘦的背脊。

    柏女士眉一挑:“哪里会胖啦!你升三了诶,各么吃多少量都消耗掉了的呀。”

    她索在闻染旁边坐来,又调一遍:“都要吃掉。”

    闻染笑笑,把一勺酒酿喂送嘴。

    柏惠珍总喜多放糖,夏末初秋的夜里空气一染凉,酒酿甜甜,老实说味很不错。

    家人的好像就是这样,有时候你好像很难说,是享受更多一,还是莫名的想逃离去呼自由更多一

    又或者,这两本就同时并存。

    等闻染吃完,柏惠珍收走碗,一边问闻染:“作业多不多?”

    “还多的。”

    “那你赶去写,不然又要熬夜。”

    “熬夜是肯定要熬夜的。”闻染拎着书包站起来:“妈妈你早去睡,不要等我,不然你明早要起来照顾外婆,熬不住的。”

    “好,知了。”

    闻染踩着咯吱咯吱的木楼梯上二楼,她的房间右手边是爸妈的卧室,左手边是表弟的卧室,推开门,里面除了小小一张单人床,也不过一张写字桌对着窗,外加一个窄窄衣柜。

    海城的老房就是这样,外面看着红砖墙常青藤的多文艺,其实里面格局被分得细碎,摊到每个人上的不过掌大。

    但闻染还是很喜这房间。

    等父母睡了,事实上全家的人都睡了,她一个人悄悄锁上门,台灯不是后来行的白炽护灯,而是从小习惯的白黄调,她不拉窗帘,晃着笔杆写作业,偶尔累了,便抬往对面的斜斜屋看一

    这天,她又多了一个秘密,悄悄把那致的方形铁盒从包里拿来。

    上面是法文,是许汐言去法国比赛时买的吗?

    闻染去淘宝上悄悄搜了,找不到同款。

    她小心的撕掉封胶,轻轻把盒盖打开来。

    居然不是曲奇饼

    而是嵌了扁桃仁碎的巧克力片,郁的黑巧味混上黄油的焦香,闻染丝毫不怀疑,如果表弟这时还没睡的话,一定会来敲她的房门问她在吃什么。

    可是闻染没有吃,而是找了个以前装饼的罐,轻手轻脚溜到一楼的厨房,把罐仔仔细细洗了遍,又用厨房纸巾一,溜回二楼,把巧克力片倒了去,罐屉。

    然后仔仔细细的,把铁盒里所垫的银箔纸取来。

    巧克力片被收纳的细,另了层蜡光纸,所以银箔纸上一油脂都没沾到。

    闻染把它压到窗台上她养的一盆多,洗了满手的巧克力香,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窗推开一条小,清晨的光和风漏来。

    一直到晚自习课,渐渐秋了便开始多雨,分明好了整日的天气,不知怎的快要落雨。

    闻染促正在收书包的陶曼思:“快快快!”

    陶曼思笑:“淋雨也没关系的呀,又不是纸片人。”

    闻染不是纸片人,可她压在窗台那盆多的,妥妥就是纸。

    她飞快的骑车冲回家,又说换了衣服再吃柏女士的宵夜,冲上二楼,恰好这时窗外开始落雨,第一滴雨落在旧木扉的窗台上,然后是第二滴。

    闻染抢在第三滴雨落之前,关了窗,收走了压在多的银箔纸。

    凑到鼻端闻了闻。

    原来黄油的味是不持久的,砂糖的味也是不持久的,这银箔纸被了整日散味,最后留的,就是巧克力淡淡的醇苦味

    闻染小心的把它夹语文的选修课本。

    其他人的书签是落叶,是笺,是致的镂空金属,可从此她的书签,是一张小小的银箔纸,用了很多很多年。

    第二天课间休息,陶曼思坐到闻染的前桌来跟她聊天,顺手把玩着她笔袋拉链上的跑跑卡丁车挂件,压低声跟她说:“你都不知许汐言有多火。”

    “人人都想跟她搭话,又不敢。虽然听说她领书、领作业的时候跟人说话很礼貌,但毕竟,看起来是有傲的对吧?”

    陶曼思的声音一步放低:“我都不敢跟任何人说你认识许汐言,我怕你的座位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

    然而这时,打开的教室门外被挡了半爿光影。

    适合随cd机的校园里怎会有黑胶唱片般的音。那是许汐言站在二班门喊:“闻染。”

    其实课间的教室总归吵闹,有人互相抛着球,有人聊着暑假追的番剧笑得很大声,有人在叽叽咕咕的背着历史。

    可所有这些声音,一瞬安静来。

    很多年后,当许汐言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时候,闻染回想起这一幕,觉得许汐言就是有这样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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