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横水倒liu - 第三章 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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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脸啰,丢我老罗家的脸啰,丢我罗店脸啰!”占新队直拿着蒲扇般的手扇着自己的耳光。

    张世和连忙拉着占新队:“叔,也怨不得顺,这年那家都不容易。这几天拿了杂合面过来,家里几天都揭不开锅,大人还煎熬得住,几个娃儿饿得哇哇的叫。唉,这不都是没法嘛。二妹也不是担心顾了面,苦了娃儿嘛!”

    “他舅,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你叫我一声叔,那你就听叔一句劝。这女娃还能经事,拾拾谷,放放,捡捡柴火,大帮小凑的,总能帮上忙,过几年就能赚工分。你就把小月接回去吧,到家家那儿,有人疼,有人的,他死去的爹妈也放心。小艺是个男娃,还不怎么晓得事,容易养家(认主),送人还蛮合适,明天我就寻个好人家。”

    小艺趴在桌边睡着了,小月正在弟弟边打着盹,这几天守灵,没眨过,这个时候重的像磨盘,撑都撑不起来,只是因为说的是自己弟两个的事,撑着没敢睡。一听说要将小艺送人,一炸起来,张开细胳膊小,挡在弟弟的前:“不准送,我答应爹照顾小艺,谁送我跟谁拼命!”

    亲难舍,任谁这时都会这样,占新到不觉得这是个事,总得几天去过这个坎。他手里拿着旱烟,腾云吐雾了一会,烟雾遮住了他的脸,在昏黄的油灯,看不是什么表:“你养活小艺,你拿啥养活?死了死了,活着的人要奔自己的活路,你总不能看着你弟弟饿死吧?”

    “吱呀”,门被推开了,油灯晃了几晃,又立起来,二婶来了。看着男人跟回去了,自然气也就消了,但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这时过来打个圆场:“队上家大业大,这两个娃儿又吃的了多少?把仓库扫扫,地上撒的也够了。”

    张世和也接过话茬:“队上能不能报一个五保?”

    占新想想:“这也是个法。这事我一个也不得主,我还要和队上几个商量哈,罗店罗家是大姓,早就有人说闲话,说队上的事,都是我们罗家人说了算。就算报上了五保,一年也才一百斤粮,不够吃。何况这个时候,青黄不接,仓库里就只有几袋挂在梁上,谁敢动?小月还在上学,连个饭的人都没有,怎么过活!”

    “我卖冰去!”小月似乎早就想好了。

    “什么?”三个人异同声问。

    “我到城里卖冰。今天我在火葬场,看到跟我差不多的孩也在卖。他们能卖,我也能卖!”小月语气定的说,“我要养活弟弟,我还要赚钱,替我爹还账!”

    罗安死了,借钱的人家都有些懊悔,这钱就是打了漂,也听见个响动。二婶为这事没少跟罗顺置气,偷偷把仅有的二十块钱,全给了罗安,想想都心疼得睡不着觉。今天听到小月说还账,“噗嗤”一声笑了:“我倒是想你还账,满大话,不怕凉了牙,拿么事来还?”

    “二婶,你是辈,莫欺少年穷。今天小月还不起,不是小月永远就还不起。小月人小骨,就是把骨扳成渣,小月也会把欠队上的钱,欠乡邻的钱还上,人!”

    二婶被小月的话撑的挂不住:“你这妮,看把你能的!你知欠了多少,就是把你弟卖了,也还不清!”

    小月到房里,从枕账本来:“二婶,欠了多少,小月记着呢,队上一百五,欠二婶二十,欠占新五爷十五。还有,欠所有人的钱,我都记着呢。二婶你放心,我就是把我自己卖了,也会先把二婶的账还上!”

    “叔,你听听,这妮说的话,好像他爹刚死,弟妹的不懂事,就跑到他家来讨账似的。好,你能耐,你二婶等着。”二婶气鼓鼓走了。

    “这叫个啥事,还没咋的,窝里先闹起来了。”占新望着门外,叹了气。

    “这小月说的,还是这么个事呢。”张世和说。

    占新说:“你说得轻巧,这本钱哪里来?冰厂是任谁都能拿来卖的?听说是要一个什么卡,要有路呢。罗店离县城二十多里地,路也不好走,这女娃天天要起来多早,才能赶得上趟?难啊!”

    小月倔地说:“五大爷,小月不怕吃苦。”

    “那行,我给你开个证明,明天你到公社去,看能不能申请一困难补助,领到了就可以当本钱了。公社领导官大,求着他们跟冰厂说,兴许能成。就这么说定了,明早我把证明送来。你五大爷走了。”

    “五大爷慢走!”小月和张世和送到门外。

    “嗯,回吧回吧。”占新挥挥旱烟袋,在夜空里划弧线。

    “舅舅能帮你啥?”

    在舅舅面前,小月一放松来,趴在舅舅肩,“呜呜”哭起来,这些天来的恐惧、疲惫、担忧、无助、伤心、委屈,还有好多好多自己说不清楚的,小月想把这些东西统统都哭来,她想最后一次放纵,明天她要泪,独自面对生活的一个又一个挑战。

    小月把弟弟连搂带抱,到床上,给他脱了衣服,到被里,到厨房烧了一锅,将弟弟那双黑乎乎的脚从被里掏来,用巾檫拭净,再里。这些工作,小月已经得很熟练了。

    到了一盆黑,小月习惯地走到爹的床前,床上空,连床铺草都拿去烧了。一直“哼哼唧唧”的父亲的确是走了,现在睡在横山的冰冷的墓。今天,父亲葬前,占新大爷叫小月弟两个给他爹坑,小月躺在墓,分明到脊背的凉意。爹,你冷吗?

    哪怕爹躺在床上,啥事都不能,还要小月服侍,但小月总觉得家里有个主心骨,如今爹走了,自己该问谁去?

    “嘭,嘭,嘭。”

    小月睛,不知怎么回事。昨天夜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这些天太疲劳,睡得死沉死沉的。

    门外占新大爷喊:“小月,还说卖冰呢,太三竿了,还不起来!”

    小月连忙光着脚丫把门打开,角还留有昨晚的泪痕。占新把背上的一个袋放来:“早晨我到仓库看了,就剩半袋冬天喂牲的饲料,拿到加工厂磨了,你弟先对付着。”

    “谢谢五大爷。”小月提起来,约摸二十来斤,有沉,拿到厨房,准备熬粥,打开袋,有一发霉的味,里面有玉米、粱、稻谷、麦,各各样混在一起磨成的面。小月抓了两把,放到锅里熬煮。剩的放到场院,准备摊开晾晒。

    占新大爷说:“收着吧,收着吧。等家里有人看再晾晒。莫看这东西不成形,还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呢。”

    小月闻言,连忙把摊开的又拢到一起,装袋,柴垛藏起来。

    “你这个娃儿还是没经事,放到这里,不全被老鼠给糟蹋了?把你家米缸拿来。”

    小月在爹的床底,拖一个罐

    “这就是你家的米缸?”

    小月

    “就这么小?”

    小月心想,就这个罐,小月记事以来,就从来没有装满过。小月把大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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