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游 - 第119节

    那老大爷人虽老，说起话来倒是气十足：“魏家那事小娃你晓得吧？”

    “当然晓得，这不才觉得奇怪吗？”

    老大爷说：“真相大白了！原来是田家的人的！这不官差就来拿人了么？”

    慕朝游险些以为自己听错：“田家？”

    老大爷心地还想指她几句，怎奈何人汹涌，一眨的功夫，两人就被人冲散，慕朝游顺着人颠簸，竟也误打误撞被挤到了里面。

    只见一队的官兵，押着一行五六人了田家酒肆的大门。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无不哭天抢地，大声喊冤。

    慕朝游吃了一惊，实在不明白这与田家有何系，魏家的人命官司难不是王容的手笔吗？

    这时，人群忽然传来一鲜明的视线，慕朝游猛然回首，隔着拥挤的人，正与一澄明的波四目相对。

    绿杨里，柔香缥缈，王容袍如雪，清如云鹤，站在人群，朝她微微颔首，转了人群。

    慕朝游愣了一，几乎是全凭着本能举步追了上去。

    她一路追着王容上了河上拱桥，男人等得似乎便是此着，脚步一顿，不再往前了。

    慕朝游也剎住了脚步，谨慎地与他保持了丈远距离，抿了一角，正要开。

    王容却问她：“既然已经追了上来，为何止步不前？”

    他二人各据桥两端，遥遥相望。

    桥旁杨柳婀娜，如锦。

    有船摇橹穿桥而过，惊破河面浮萍，捣碎一池碧影。

    慕朝游面不改地回：“君不立危墙。”

    王容不置可否。

    她直觉田家的事十有八九跟他脱不了系，忍不住皱眉问：“你怎么在这儿？田家的是怎么回事？”

    王容摇摇，晴光朗照，他白皙的脸儿映着柳，更显几分纯稚无辜来，“实不相瞒，我今日也是偶然路过，并不知晓发生何事。”

    他的语气真诚至极，但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会相信他半个字。

    王容看她一，也不在意，只反问：“田家与魏家同一条街上，同样贩酒，竞争激烈，是多年的老冤家。他家此前还曾暗在魏家的酒菜里毒，所幸未闹人命。此番故技重施，害了四五条人命，证据确凿。

    “真凶被缉拿归案，还了魏家一个清白。难不是你所乐见？何必再刨问底呢？”

    慕朝游不答反问：“魏家人被释放，郎君这番小心谋划可不就竹篮打，成了一场空了？”

    王容并未否认她言辞“小心谋划”这几个字。

    少年淡淡一哂说，“我不担心。我担心什么？该担心的另有其人，还远远不到我。”

    慕朝游心里微微一凛，纳罕，难今日田家这事真的跟王容无关？

    王容似是而非又说， “倒是若，他当真大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好意提醒，“慕朝游你若真想求个真相，容在此给你指一条明路，去问问谢若吧。”

    王容回眸静静瞧她好几，里仿佛有异彩闪烁，他叹了气，“或许，他比你所想得还要看重你。”

    王容说到这里，仿佛谈兴尽收，遥遥朝她俯行了一礼，便转了桥。

    王容的言语里隐机锋，慕朝游不解其意，疑窦丛生，她不敢掉以轻心，不停蹄地跑了一趟附近一家陈设清华雅致的书画铺。

    谢芜曾告诉她，这是他家名产业，有什么事可以委托书铺老板代为联络。

    没想到还未等她代今日见闻，书铺老板似乎早有预见。他本专心致志地装裱一副名画，抬眸见她报上姓名，便搁手活计，毕恭毕敬说：“大郎君知晓娘今日所为何事。请娘稍安勿躁，莫要担忧。且回家睡上一觉，待到第二日一切便都分明了。”

    “第二日？”慕朝游追问，“老板可否指条明路？第二日几时几？”

    “如何分明，谁给的代？”

    老板想了一想：“这郎君倒是没嘱咐，只说要亲自给娘一个代。”

    慕朝游迟疑问：“你们郎君能门了？”

    也不知是不是早得了吩咐，老板当着她也不避讳这个：“有小郎君在夫人边安着，夫人气消了，昨日便放了郎君门了。”

    但待她再详问，书铺老板也是一问三不知，莫能助。

    这些人个个都装谜语人，慕朝游百思而不得其解。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手里攥着一角拼图，虽隐约有悟，却受限于地位光，未能窥见全局，始终不明真相。

    她始料未及，无功而返。心万千思绪缠绕成结。睡是不论如何都睡不着的，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她匆匆往脸上泼了一瓢冷，洗漱妥当，便照那书铺老板所言赶到了魏家酒肆。

    她来得早，天边晨光微熹，但列肆店家俱都已经卸门板，面朝日，淘米洗菜，忙忙碌碌。

    乍见同样蹲在沟渠前洗衣的那一影，慕朝游怔了一怔，难掩惊讶与欣喜之，脱而，“婶？！”

    她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本应该被关在县狱里的韩氏！

    ——

    自那日店仓促被捕，直至今日被放狱，已经过了整整五日。

    五日的光，却足以令韩氏憔悴了恍若十岁不止。

    韩氏一愣，大喜过望：“慕朝游？！这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

    慕朝游还没回过神来，韩氏就匆匆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念念有词“本该是我和你叔上门谢的，但昨日衙门里放得太晚了，你叔病得又重。便想着明日再登门谢你——唉，阿冲现在还在屋里照顾他呢，见到你，他一定兴。”

    她手上微凉的渍浸透了她的掌心，慕朝游迷茫重复：“谢我……？”

    为何韩氏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明白，联在一起偏听不懂呢？

    韩氏浑然不觉，自顾自地续说：“我和你叔哪里会想到是田家人搞鬼！之前生意不如咱家，就会耍些三滥的手段。”

    韩氏咬牙，“心真是黑透烂透了！这回竟然闹人命来！若非慕朝游你认识的那贵人明察秋毫……”

    贵人？慕朝游忙打断她问：“贵人？什么贵人？姓什么？”

    韩氏一愣：“就是之前来过咱家店里的那个谢小郎君啊？”

    慕朝游心里一个咯噔，直觉古怪。光在这里站着讲话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得等谢蘅回来才能清楚事原委。

    她想了想，脆主动抢过了韩氏脚边的盆，“婶你刚狱，还是先歇息歇息，这衣服我替你淘了吧。”

    韩氏慌里慌忙地说：“哪能再麻烦你！我跟你叔、阿冲他们被关了五日，上都腌臜了。”

    “不要。你我之间还客气这个什么？”慕朝游就知她不愿意，生生把人推回了店里，“你先屋，魏叔那里离不得你，我待会儿洗完了就过来。”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