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1942（二战德国） - 玄武湖畔

    一条小河穿城而过，夜后，舟船上起星星灯火，有着夜莺般歌的女人们穿着旗袍，怀抱琵琶，那曲调和日耳曼女人的朗完全不同，酥婉转，却总能传得很远。

    他的官邸离玄武湖很近，湖上波光粼粼，倒映着碧绿紫金山影，晃晃悠悠，宛如一幅画。

    风来，岸边垂柳随风轻摆，像极了少女的发丝，他正拿起相机截取那时刻，却发现镜里真现了一个少女，一个黑发的丽少女。

    他还记得，她穿着一浅蓝布旗袍，两只辫垂到前，她和朋友聊着什么，转一笑。看到那一泓清泉般的睛时，他心加速了。

    他忘记了快门，耳畔嘈杂的车声、人声和风声都如退去，周围的一切人和也在那一刻失去了廓，除了她。

    他平生第一次鼓起勇气，和一个浪般，用英文同一个萍相逢的女孩搭讪，她或许是被自己那一军服还有鼻目的相吓到了，刚开始一直摇。

    在他几乎要放弃时，她才红了脸，声如蚊蚋地答应与他去新街喝杯咖啡——原来她家就在南京，是金陵女大的学生。

    再之后，他们成了恋人。

    他们在颐和路的梧桐树荫约会，在夫庙旁尝着糖芋苗和梅糕，他们一起走过了南京的四季回。

    天，他们在鸣寺的落樱如雪里漫步；夏，秦淮河画舫里，她倚着他听摇橹声咿呀。秋天，他背着她登上遍野火枫的栖霞山；玄武湖在冬日结了冰，他揽着她看孩童们嬉笑划过冰面，呵的白气永远在一起。

    那时候，他想到了要和她共度一生，他同家里人去了信，陈述了他的决心。

    不所料的，是反对，他的家族里所有人都无法接受未来的伯爵夫人会是个来自东方的平民女，他们都觉得他疯了，斥责、嘲讽、忧虑，甚或以断绝关系为威胁。

    不久，他被告知派驻期满必须回国，他不知这是否是家族在柏林运作的结果，但即便如此，他也打算带着她一起回德国。

    可是在这个时候，她退却了，她告诉他她看到了家里人写给他的信，他不值得为她牺牲那么多。她也不能跟着他去德国，家里寡母年迈，膝只有她一个女儿，母亲舍不得她远嫁，毕竟那个年代，远嫁重洋就意味着永别。

    “我得为母亲养老送终，”她目光低垂，“之后……之后我再去找你。”

    他离开前还嘱咐她一定要经常给自己写信。

    最初，一两个月就能收到一封，信纸上是她工整的英文，絮絮地说着日常，问他一切是否安好。后来几年，欧洲和远东先后都陷了战火，邮路变得漫而不可靠，一封信五六个月才能抵达对方手里，字里行间的事也早成了旧闻。

    他收到的最后一封信，日期停留在1937年11月30日，信上的字迹从没那么潦草过。

    她说，南京已被日本人围困，每天都有敌机轰炸，城里的达官贵人们都走光了，整个国政府都要搬到陆去，“可母亲病重了，我们走不了。”

    她说她很害怕。圣诞节快到了，她很想念和他一起度过的那几个，那时有圣诞树，有他煮的红酒，还有他们一起的巧克力糕，可现在资封锁，连一块方糖都成了奢侈品。

    那是他收到的最后一封信。之后，再也没有消息。

    报纸上登了南京被日军攻陷的消息。起初他还抱着希望，想着只是战导致通信断，但几个月过去，仍然杳无音信。

    一不好的预让他坐立不安，他四打听她的落，推测着她可能的境遇，甚至他还去问了日本大使馆的人。从那些外官的语焉不详和躲闪目光里，他隐约猜到了，日本一定没有他们向国际宣称的那样，对这座古老城市的人们给予人对待。

    事实正相反。

    他是几个月后从国使馆人员那里得知的。

    西门驻华代表拉先生已经返回德国，正四公开演讲、举办展览揭日军暴行。他去汉堡找到了他，那位老纳粹党员领导建立了南京国际安全区，在大屠杀期间庇护了25万国难民。

    他希望，她也会幸运地是其之一。

    他和那位疲惫不堪的老人描述她的相、名字、份和年龄…他复述着每一个能想起的细节，仿佛说得越，她就越有可能现在名单上。

    “将军，像她这样的女孩，当时的南京，实在太多了，活的，或者死去的。那段记忆，我每次试图回想，都会噩梦连连。”

    他不甘心，翻阅了拉贝带回来的所有记录，短短数十天的暴行，资料竟满了两个大木箱。他了整整五天，不眠不休地一页页翻看那些报告、名单和照片，渴望碰到任何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同样知了那十多天的南京，到底成了怎样的人间炼狱——人之恶，在短短时间又如何被战争发挥到极致。

    或许是上帝的旨意，在翻阅最后一沓名单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她的名字：wanghsiang-nan，25岁，金陵女大毕业，学教师。报告简短记述了经过：为掩护女学生撤离，主动引开日军，被发现后遭遇不幸，被红十字送到安全区时，人已垂危，并当晚离世。

    短短几行字，却压得他当场无法呼。

    第二天，日本使馆施压之，拉贝被逮捕，他的所有文件和资料都被没收。

    斯派达尔不愿想起那段时间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和拉贝一样，他也开始整晚整晚噩梦，又痛哭着惊醒，他浑浑噩噩，最后不得不依靠酒才能勉睡。

    他一遍又一遍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行带她离开，当她的国家陷战火，当她最恐惧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远在大洋彼岸，什么也不了。

    他没能保护她，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他通过驻德使馆的朋友，辗转接到已迁至重庆的旧，他要为自己赎罪，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

    他到了，虽然贡献只算些微。

    斯派达尔看向这小女孩的背影，从柏林破译那封加了密的电单，到纳河独立完成刺杀，她勇敢、聪明，虽然刚开始的确是稚。

    如果没有她，没有他们，他一个人可不到。

    他几乎忍不住想和她说，他是见过她小时候的。

    那是在德国领事馆上海的新年招待会上，她跟着她那位有着许多日耳曼知的父亲一起。大人们把酒言，她就安安静静呆在角落，小小吃着桌上堆迭成小山的彩甜。

    当时他和她父亲还聊过几句，俞将军说未来会送这小姑娘去柏林留学。

    多年后的今天，他们竟以这方式成了某意义上的“战友”。

    不过斯派达尔现在还什么都不能说，一切都要等那件事能成功，等结束了战争，或许他们都能卸那些伪装与外壳，更轻松地生活。

    “文小，”他忽然开，“你是否曾想象过……有一天，这个世界会不再需要战争和杀戮？”

    俞琬手里那杯茶险些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