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运 - 刺绣

    “那就拜托您了，非常谢。”

    和往常一样，伊莲将制好的衣服和好的果酱仔细包裹起来，给修院的车夫，拜托他将这些东西带给她远在埃尔米尔小镇的家人。

    自从十八岁立“贫穷、贞洁和服从”的叁大誓言，加位于艾梅洛德（erald）的修院后，伊莲已经两年没有再回过家。她和家人之间的通信往来只有在修院看不严时、拜托能自由的世俗雇员帮忙转。

    虽然无法和家人朝夕相，但伊莲并不后悔来到宛如监狱般的修院：对于如此贫穷的家，她离开后剩的粮可以让她的父母和妹妹吃的更好。

    天渐明。

    将包裹付去之后，伊莲的心轻快不少，她重新上帽，穿过清晨的晨雾走教堂。那里跪着不少修女，和她一样裹得严严实实，无声的行着祷告。

    因为不需要发声音，跪在地上的伊莲双手放在前、手指叉，在心里默默念：“如果真的有神，请让土地更多的，请让我的家人可以每天吃饱穿，远离疾病的侵扰。”

    刚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叹气，这个世界怎么会有神呢？

    如果神真的存在，为什么它对我们的饥荒、瘟疫、暴力视而不见？即使这超越人类的力量真的存在，我们为什么要把如此漠视人类苦难的存在供奉为神？

    每日的祷告是伊莲最无聊的时光，她在地上跪不了多久就会开始想一些七八糟的事，比如地球真的是围着太转的吗？

    教会一直宣称地球是宇宙的心，但成为修女前的伊莲曾在家里镇上的图书馆角落发现过一本书，那个叫哥白尼的作者认为地球并不是宇宙的心，而是围着太运转，虽然当时认字不多的伊莲看不太懂那本书，但这两年得益于在修院的学习，她已经可以看懂很多书，虽然那些书都是无聊的教导她们“贫穷、贞洁和服从”的宗教书籍，还没她偶尔记起的那位哥白尼先生写的只言片语有意思。

    虽然立了如此宏大的誓言，但伊莲一都没有遵循的雄心壮志。如果这叁个品质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国王和那些衣着华丽的贵族怎么不争着服从？即使她所在的修院理严格，但再严格的理也隔绝不了言蜚语，尤其是国王的妇啊、教皇的私生啊等等消息，伊莲觉得生活最有意思的时刻就是和关系好的修女们一起私这些传言的时候，当然这要避开其他人，一旦被发现，后果很严重。但本来八卦这事就很有意思，被禁止八卦更是让这件事变得越发张刺激，在如此压抑的环境，她们无法阻止对快乐的追逐。得益于伊莲发明的一暗语，从来没人察觉到她们的离经叛。

    就在伊莲跪麻了的时候，晨祷终于结束。早餐是一块面包和一杯清，这也是她来此的原因。

    私和其她修女沟通的时候，她们的大多数都表示这里的饭菜难吃、适应了好久才勉咽，但对伊莲而言，这么朴素的已经是难得的奢侈。在她离家前一个月，因为绝望的饥荒，她每天只能吃半颗土豆，如果不是她因为多认两个字、侥幸通过了修院的选，可能早被埋土里。伊莲因此对修院有了那么一好，但她也清楚，自己只是教会“荣誉工程”的一分罢了——将从普通人上搜刮到的百分之一、乃至千分之一随机施舍给零星的穷人上，换取所有人的恩德。

    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早饭后，伊莲去了工艺室。这个房间用于制作宗教品、修复衣或制作修院所需的日常用品。

    对刺绣，她说不上喜还是讨厌，只是这是她唯一擅且最有可能用以维生的技能，而且她可以偷偷留一些废弃的布料，给家人制衣。伊莲想等妹妹可可成年、能找到活计后，回家。那个时候家里就有她、可可、父母，四个成年人在，不怎样总能活去。况且经过这两年的学习，她对自己的绣工也颇为满意，至少当个绣娘不成问题。

    只是可可过完圣诞节也才十叁岁，还有五年要熬。

    伊莲默默在心里叹气，拿起桌上的祭坛布继续制神的血。距离圣诞节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被安排制作一块华丽的祭坛布，在柔的丝绸上用金丝银线刺绣的藤与麦穗图案。

    如果当初她拥有如此华丽布料的一个小角，她都不会选择来到修院坐牢。

    伊莲压住心的冲动，勉将自己从毁掉这块大丝绸的念拉回，努力将注意力集在刺绣上。这件作品本便是一项大的挑战，而她知，如果能够完成，它将不仅展现她的技艺，也将是她技艺步的重要证明。

    “很不错！”

    一突兀的称赞令伊莲的动作停滞了，教赞赏的看着伊莲手栩栩如生的图案，虽然还没完成，但不难想象整幅图完成后会是多么的神圣庄严。

    伊莲立刻停手里的活，起恭敬：“教阁。”

    教是一位年约五十的女，看起来兼顾慈与威严。她满意的看向这位很守规矩、很认真的小修女：“伊莲，你的手艺令我们心怀恩，但如今有一项更加神圣的任务摆在你面前。我们的艾梅洛德修院即将迎接一位神圣的贵客，他的降临是神的安排，是对我们修院的莫大恩赐。为了迎接这位尊贵的使者，你必须为他亲手制作一件神圣的袍。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更是我们对神圣使命的虔诚敬畏。每一针每一线，都应当承载着我们的祈祷和信仰，让这袍成为神恩的见证。”

    “修院的工作，永远都应以神的荣耀为心。若神召唤我们为他的使者服务，我们应以最虔诚的心回应。正如这项任务，不仅仅是制一件衣，而是将神的荣耀通过每一针线的织造展现来。我将以无上的敬意和祈祷，完成这项责任，愿这件袍成为神圣恩典的载，让每一个细节都向神表白我们的虔诚。”

    听到满意答复的教了，将材料留给伊莲后离开。

    等人彻底走后，伊莲看着面前这堆致的丝绸，想把它们撕碎的望更烈了。她发现教会这群人可真会说话，明明刺绣是她一个人的，居然好意思说“每一针每一线，都应当承载着我们的祈祷和信仰”这话，真的是离谱。伊莲在心里诅咒完那位给她增加大工作量的不速之客后，认命的拿起针线：就当给自己增加工作经验了，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