俚俗雨（兄妹骨科） - 避嫌

    镇礼巷有一卖家禽的，每天雷打不动的鸣便是杜珞起床上学的铃声。杜阁先一步清醒过来，她正睡在他的臂弯里，指尖在她的脸上游离，却又不敢用力。直到一声鸣响起，他才将她唤醒。大概是昨晚折腾得太晚，她依旧迷迷糊糊的，他只好替她穿起衣服，接着又喂她吃起早餐来。不过杜阁半儿都没觉着辛苦，反而享受其。他甚至有错觉，经历了昨夜，她们的关系得到了突飞猛的发展。到了要门的时候，杜珞依旧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他看似无奈地背起她。比起寻常，杜阁的步伐迈得会更为平缓，小心绕过路上的坑洼，好让她再小憩片刻。一公里的路，让他足足走了有二十分钟。面前就是公园的边界，耳边传来闹的人声。清晨的公园一贯如此，上了年纪的邻里们早上最来这锻炼，随便唠唠家常。即使再舍不得，杜阁也还是让杜珞落地了。放的那一秒，心冒些疑惑。哥哥背着妹妹不是很正常吗，她们为什么要避嫌？当杜珞的影逐渐变小、模糊、消失，随即这怪劲儿更为烈。为什么他只能送到这儿呢？掐着早读铃的尾，杜珞姗姗来迟。一碰到课桌，她又没骨似的趴。纪律委员看着她这样，也不敢警告。毕竟她可是所有老师里的香饽饽，就是犯错也能安她是压力太大了。“你昨晚贼去了？”杜珞把转向方韵，声线慵懒：“是呀，去偷走你脑袋里的知识咯。”她弯曲手指伸向方韵，“这样我就会变成全世界最聪明的人了。”“我就说怎么昨天有题怎么也解不开。”方韵眯着，挠她腰间，“你可得负责。”杜珞给方韵讲了一遍，理方韵应该满意了，可她却反常地趴在桌上，还发一声叹气。“怎么了？”杜珞盯着课本，分一只手摸她脑袋，“好了好了，我把知识还给你。”“我只是在想，我好像不是读书这块料。你给我讲题的思路，明明是上课学过的，可是它悄悄变个装，我就认不得它了。”她又叹一声，“这样的日竟然还有半年！我撑不住了，我想退学。”杜珞终于把目光放在方韵上，问：“退学了你又能去什么呢？”方韵反倒来了神，说：“去打工呀。我小姨家的妹妹，现在在外地打工，一年赚可多钱了。况且，你哥不是也——”“那你要打一辈工吗？”杜珞打断了方韵，而后有些懊悔地拧起眉，她不应该这么没礼貌的。“可是我们读了书，还不是给人打工的命。”杜珞轻快地说：“好像也是哦，那我们现在打包打包行李厂吧。”“好哇，你是不是又取笑我！”方韵再次挠着她的腰间。“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末了，杜珞真挚地盯着她，“打工也是分好坏的。”再之后，俩人便停止了打闹，周围窸窣的背书声、题声渐渐将她们淹没，她们慢慢同化，拿起了笔，新的循环再次开始。不知什么原因，今天竟没有任何一位老师占用晚课时间。杜珞有些纳闷，不过很快旁的方韵解答了她的疑惑。“trickortreat！”随着互联网的发展，镇上个别富商家装上了台式电脑，大量的外来文化被锁在一个方块，看得见摸不着，更让人抓耳挠腮。她们这小地方的年轻人瞧着新鲜，传统节日过惯了，便不由自主地向往起国外的节日。这一传十，十传百，竟也让这洋节闹起来。

    短短一句话便让杜珞万圣节的气氛。接着教室里捺不住的学生们纷纷开始效仿，各变扭的发音响起。平常老师名朗读课文时，个个都声如蚊蚋，今晚倒是都扯开了嗓。“没有糖怎么办呀，明天我再带来给你？”杜珞托着腮回答。课铃随后响起，意味着狩猎范围增大，人缘好的同学们开始门觅。一秒，杜珞的桌被糖果砸得咚咚响。可是去的人多了，她分不清是谁掷的。“这不就来了嘛。”方韵揶揄。反观杜珞淡定地把糖果收回屉里，瞧着方韵的样，笑：“这是人家的心意，我可不能随意给去。”“那你明天可得赔我双倍！”“知啦。”大概是看着有人开，平日里想着和杜珞好的同学蜂拥着上来，糖瞬间铺满了她的桌面。杜珞有了方才的经验，每个给她送糖的，都还了句祝福回去，不让任何一个人败兴而归。只是这样一折腾，她课收拾的步骤多了一步，时间也就比平时晚了个十来分钟。教室里唯独剩她和另一个男同学。“太晚了，我送你吧？”他垂着，刘海和黑框镜将他的脸遮了个大半，油光的黑羊呢，脚蹬着双黑鞋，一连串的黑几乎将他吞噬。——是班，杜珞记得他，素日里默不作声、独来独往的。她从方韵那听闻，这份“职位”算是他母父给他谋来的，怪不得老师们只敢找副班事。可是他姓什么来着，齐还是林？就这片刻的思考，班已然走了教室门，不仔细看都要隐夜里了。他放在开关上的那只手，如同骷髅架上覆了层。他什么也不用装扮，便很有节日氛围了。杜珞对他的有些不适，但她依旧笑：“那就谢谢你啦。”估摸是晚了二十分钟的缘故，校园比平时要静谧许多。就连那只平时浪在坛里的叁猫都不见了影。她们之间的氛围也是安静的，分明是班主动邀请，他却一言不发的。杜珞也没有心思去开这个，万一叫错人家姓名，给他落得个不好的印象，那可不行。好在曲河不大，了教学楼，面前就是坛，再沿着走个十几米便是校门。了校门，杜珞远远就瞧了倚在树旁的杜阁，大概是今天工晚，他还穿着工服，倒添些痞。“怎么那么晚？”杜阁疾步向她走来，毫不客气地接过她的背包。他上散发着淡淡的机油味，当他搂住她的时候，这味更郁了。“有事耽搁了。”杜珞趁着转对男同学说话的功夫，不动声地挪了挪位置，“不用麻烦你了。”杜阁嘴：“快走吧，现在好晚了。”“好，那我就先走了。”班利落地转离去。杜阁这才将目光转到班的背影上，他问：“他是谁啊？”“同学。”“大晚上送你回家，看着就居心不良。你少和他来往。”杜阁转说，“要不以后我就在校门接你吧。”杜珞主动挽上他的胳膊，说：“课的时候，人好多的，你还是在公园等我吧。”“好吧。“杜阁捋了捋肩带，发塑料薄的声音，他有些好奇，“包里装了什么？”“同学给的糖，你看着理吧，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