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雾中(二战 h) - 番外·ai是彼此无声的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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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娩慢慢发现,其实萨克森也是个很畏寒的人。

    她作为生于江南乡的华人,不适应这里的气候,无可非议。但萨克森这个德国人,似乎也对这座城市的雨连绵,充满厌倦。

    他总是用那件黑大衣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打一把黑伞,在人如织的街角低着穿梭而过。

    在雨天一贯不撑伞的德国人,他显得十分突兀怪异。唐娩不由得思忖,他应该是怕冷吧……

    不莱梅,是德国北的一座港、工业城市,它的地理纬度实在太靠北,因此冬季格外漫。朔风凛凛正穷冬——在这里能适用的时间几乎占据四季的一半。

    不莱梅的市徽是一把哥特式的银钥匙,并且民间还传着这样一句谚语:

    haburg  hat  das  tor  zur  welt,  aber  bren  hat  den  schssel  dazu

    (汉堡是通往世界的大门,不莱梅是这扇门的钥匙。)

    如今这把钥匙握在了国人手里。

    国人随时可以用这把钥匙打开西德的大门,端着咖啡杯,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指一二,如同修筑自家的后园那样悠闲自在。

    唐娩是不了解这些的,战争于她而言已经结束了。

    她甚至对国人抱有一隐秘可耻的激之,因为正是有驻德军的存在,萨克森才能得到一份工作。

    确切来说,萨克森如今在一所装甲队学校里任教,这是国人暗支持西德谋划着重新组建联国防军的结果。

    但由于工作质特殊,萨克森不愿多说,就连唐娩也以为丈夫只是单纯地帮助政府理一些文书工作。

    战后的恢复重建,是亟需考虑且势在必行的,她明白此时他所拥有的自主也少得可怜,因此没有过问太多。

    和战后众多的德国市民一样,他们如今的境称得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

    战争似乎带走了她丈夫的一半灵魂,只留了一半给她。她日夜围绕着这一半想补补,却又无奈地不知从何手。

    只能着于一些小事了。譬如这个突然飘起雨雪的冷傍晚,她拿着那把他早晨门时忘在鞋柜旁的黑大伞,走在他回家必经的路上,

    心里正盘算着,必须得加快脚程了,雨天他上那旧伤就跟老寒似的发作,昨晚翻来覆去一夜没个安稳……前两天不知怎的又染了风寒,还发着低烧……

    其实萨克森应该遵照医嘱拄拐的,甚至坐椅也不过份。但对于这件事,他的态度极其反常的执拗、死

    那天夜躺在他,任由他了个尽兴,微微着气蜷他怀里,轻轻抚他的鬓发才哄得他说

    “我看上去已经够老了,陪你上街都要被上打量,再拿像什么啊……”

    想起他因气愤而发闷的嗓音,她不由得弯起了嘴角,变老也没什么不好啊,不是有一个成语叫“返老还童”么……

    一阵嘈杂、喧闹袭来:

    “您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现在只能躺在地上挨踢,和丧家之犬一样?”

    ……

    “真是晦气,就是因为这样的人从战场上苟活来,所以祖国才会失败!!”

    ……

    “我们这一代人可被坑惨了,他害得胜利从我们指间溜走,荣耀蒙尘……”

    “喂!老师怎么不说话,即使是作为英雄,再教导我们两句也不行么?”

    ……

    萨克森咬着牙没有吭声,他知如今的德国正于一个灰暗且混的时期,青年人心充满了压抑与迷茫,即使是他的那些学生也不例外。

    他们的帝国梦随着元首自杀而破碎。本应是威风凛然的预备之师,今日已然被钉在耻辱上接受全人类的轻侮,大的心理落差,令他们无法自持。

    但他们什么也不了,只能向这个他们最熟知的,一个受俘于英国佬,神狭隘且空虚的失败者,发最后的愤怒。

    萨克森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些半大孩的虚浮拳脚罢了,忍一忍便算完,他的伤还隐隐作痛不想跟他们纠缠。

    但意外发生了——

    他望着他那平日里一向漠然的妻,发疯似地冲过来,拼命挥舞手里的雨伞。

    她作为东方人小,还不及他那些学生大,却打得他们嗷呜嚎叫……

    其一个学生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夺过那柄伞,像握着一把锋利宝剑指向弱小的敌人。

    她闭着伏在他上,似乎打算用承接即将到来的,任何一切。雨夹杂着雪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像是泥泞的泪。

    ……

    这是萨克森第一次对学生真正动怒!

    ……

    作为一个亲历过真正战场的男军人,仅一个饱敌意的神,就足够令一群臭未的小骨悚然,不寒而栗。

    他们不约而同惊恐地后退两步,神呆滞地望着他。

    这个刚刚躺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人,似乎一秒就能扑上来,徒手拧断他们的咙。

    “verschde!”(。)

    几人如蒙大赦,仓皇逃窜。

    ——把我妻送我的伞留

    这句话没来得及说,那把柄的雨伞被其一人拽在手里,他跑得飞快,只见得那黑的伞尖,在寒风里摇摆。

    萨克森无奈回神,想伸手为她遮雨,又想伸手扶她询问一句“有没有摔伤”,一时间显得有些手忙脚

    但真正令他手足无措的,是她倏然缠绕上来的双臂、哽咽的嗓音,他恍然怔住,这样压抑的哭声是如此久违。

    “我们离开吧,我们去弗莱堡,好不好……”

    “威廉,我想去弗莱堡。”

    ……

    “不莱梅实在太寒冷了……”

    “我不想住在这里,我讨厌这里!”

    ……

    萨克森的怀抱陡然变得又冷又

    藏在雨幕的无能与痛恨再次铺天盖地袭来,瞬间淹没了他,他懊悔自己这样的心大意,

    这样的冷心冷,自私自利……

    时光荏苒,战火平息。

    无人知晓,他这年轻的妻却还在独自舐着战争的遗伤。

    黎的那场大雨,一直到了不莱梅,唐娩已在这场雨独行了十九年。

    他在雨拥住她,用手指描摹她细腻的脸庞,吻掉她脸上冰冷的泪:

    “好,我们去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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