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娜扶阙 - 第38

    祝明业在小厨房门呆立了一会儿，才抬步离去。他站在厅门，看着扶薇着小勺吃羹，时不时偏过脸，笑着对宿清焉说两句话。这样的场景，曾被祝明业无数次地畅想过。只不过在他畅想的画面里，扶薇是对他笑。他又站了一会儿，才黯然转。在祝明业转的时候，扶薇却抬，微蹙了眉瞥了他一。晚上临睡前，扶薇让宿清焉去给她倒一杯温，然后才看白日让蘸碧先收起来的那封密信。“还在壶州……”扶薇皱眉喃喃，“难真的还没死，被找到了……”半晌，扶薇收起思绪，将密信放在烛上燃烧了。宿清焉端了一杯温来，瞥见扶薇正在烧东西，他也不多问，只将递给扶薇，转去整理床榻。这一晚，是在别人府上，扶薇便没有逗宿清焉。两个人单纯睡去。宿清焉也不知为什么，觉得上很累，好似今日走了许多路。熄灯过后没多久，他便沉沉睡去。睡着的时候，他还握着扶薇的手。扶薇还没有睡着，她面朝宿清焉侧躺着，用指腹拨了拨他的睫，仍是没有将宿清焉醒，知他是真的困了乏了。她朝宿清焉又靠近些，合上睛，不多时，亦睡去。夜人静，胡遮脚步匆匆地赶回知州府。“姑爷，老爷一直等着您呢。”小厮禀话。胡遮愣了一，赶忙转往岳丈大人的院走去。祝大人在府上，他本不该这么晚回来，可偏偏今日历小雨缠他缠得厉害，他陷在温柔乡里舍不得走，拖到这么晚才归家。“这么晚。”许茂典一手负于后，立在书房央，皱眉看着女婿踏着夜匆匆赶来。果不其然得了责备。胡遮赶忙加快脚步跨书房，陪着笑脸：“父亲，今日忙于应酬回来迟了。”顿了顿，他补充：“是西南庄那边的生意。”说完了，他一边仔细打量许茂典的神，一边：“父亲这么晚还没歇，是有事吩咐吗？”“我不是西南庄的生意，还是和你的狐朋狗友鬼混，都不要耽误正事！”“不敢！绝对不敢！”许茂典就一个独女，如今是真心把这个姑爷当成半，很多事都给他去，彻底当了自己人。“祝大人是年轻人，你陪着比我更合适。带着他多逛逛多走走，好好招待着！”许茂典叮嘱。“那是定然！”胡遮连忙笑着说，“父亲放心，儿心里有数。必然将祝大人哄得开开心心。”许茂典：“钱财不是问题。”胡遮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兴地连连。“回去休息吧。”许茂典顿了顿，“正事重要，也不能忽略了妻。忙完了得了闲好好陪一陪文静。”“是。”胡遮，“我是想着先把父亲的事办好，等送走了祝大人，之后闲来了，好好陪着文静。”许茂典颔首。胡遮告退，回到自己的院，屋里着一盏昏暗的小灯。院里的丫鬟瞧见他一回来了，一个迎上来，一个掀起帘屋禀话。待胡遮屋，许文静已经迎到了门。“还没睡啊。”胡遮脱外衣，丢给侍女。“不用总等我。到时候了就睡。”“我不困。”许文静伸手帮忙宽衣。胡遮的视线落在妻的丑脸上，只一瞬，就嫌恶的移开了目光。还是雨娘好，哪哪儿都好，比这面丑的妻好上千百倍。不过想到雨娘求他的事，胡遮不由皱眉。他被雨娘哄得答应来，帮她哥哥报仇——除掉宿峥和整个平安镖局。可如今黜陟使正在江南巡抚，正是关键时候，不是生事的时候……转念一想，他现在的当务之急，确实应该如许茂典所言，哄好这位祝大人。胡遮今日在历小雨那儿胡闹了大半日，人都被了，一躺到床上，累得呼呼大睡呼噜连天。许文静轻手轻脚地熄了灯，温柔帮他盖好被。第二天一早，胡遮醒来之后，府里的人立刻将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地禀给他听。胡遮脸上起了微妙的变化。他刚答应历小雨会杀了宿峥给她哥哥报仇，结果宿峥的兄正住在府上？而且还是祝大人心上人的夫壻？“有意思。”胡遮乐了。胡遮沉片刻，豆大的小睛突然一亮。有了！看来帮历飞报仇和哄好这位从京城来的祝大人，这两件事儿可以一并办成！“人呢？还住在府上？”他问。小厮禀话：“一大早门去了，不过他夫人还在葳蕤堂，应该是去办事，还会回来。”胡遮接过丫鬟递来的漱呜噜呜噜漱了，将浊吐了。他站起：“走，先带着东西去一趟华苑。”

    华苑是祝明业现在住的地方。胡遮从库房里翻了些稀奇却并不名贵的东西，送去讨好祝明业。祝明业被就是在巡查地方官员，如今还没摸准这个人的底线，胡遮也不敢贸然行贿。到了华苑，胡遮才知祝明业两刻钟之前就去了。“府去了？这么早？”胡遮不敢置信。他今早已经格外早起了。他抬，看一沉沉的天气。从昨天半夜开始，淅淅沥沥地雨，两刻钟之前还在雨呢。“祝大人往葳蕤院去了。”丫鬟回话。胡遮了然。“我倒是越来越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儿，能让祝大人这般魂不守舍。”小厮在一旁附声：“姑爷，就是之前去竹县的那位人儿。您先前还说想去一睹芳颜，可惜一直没得闲。”胡遮想起来了。竹县是有那么个人，他和友人去吃酒时，曾听人提起过。扶薇今晨醒来时，宿清焉不在边。“人呢？”她问。蘸碧赶忙说：“姑爷门去了。”扶薇皱眉。倒不是不准宿清焉门，只是一睡醒他不在边，觉床榻都是凉的，心莫名不好。蘸碧走过来，一边帮扶薇穿衣裳，一边说：“祝大人过来了，候在外面已经有一会儿了。”扶薇不言，没理会。蘸碧蹲来，帮扶薇整理好裙，再：“主，给您端早膳来？”“不想吃。”扶薇神恹恹。蘸碧迟疑了一，微笑着说：“姑爷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了，给您熬了红枣粥。叮嘱我一直温着，等您醒了端给您。”扶薇瞥了她一，又收回目光。蘸碧想了想，去把早膳端过来。扶薇闻着淡淡的枣香，接过蘸碧递来的小勺，小吃起来。扶薇吃过东西还是没心见祝明业，她让蘸碧将藤椅搬到窗，慵懒坐在窗晒着太。胡遮赶来葳蕤堂的时候，一看见威风的祝大人站在院里，双肩鬓上早就被蒙蒙细雨淋。往日威风赫赫让地方官员瑟瑟发抖的黜陟使大人，正一狼狈地痴望着自己想心上人。胡遮心里浮现鄙夷。官儿都这么大了，要什么女人得不到，一大清早来一个有夫之妇的窗外丢人现？毕竟是要哄着的大官儿，胡遮不得不将心里的鄙夷藏起来。他又好奇地顺着祝明业的目光望去，好像知究竟是个怎样的女能让堂堂三品大官成了青涩的愣青。小轩窗大开，窗边半眯着的人，晨曦柔发白的光纤尘般洒落，雀跃地于人靥前浮动，给人镀上一层近乎神圣的光。小小一方窗，盛不这样的盛世颜。胡遮张大了嘴，手拿着的折扇落了地。天，他为什么没有早些赶去竹县见人？扶薇慢慢睁开，望向窗外。她清冷疏离的面容霎时浮现嫣然之笑。祝明业和胡遮同时屏息，好似魂魄也被她这一笑摄走。他们两个人又后知后觉顺着扶薇的目光回。宿清焉一白的衫，手提着一柄青的油纸伞踏小院。宿清焉疑惑的目光落在院之一前一后的两个人上。祝明业拂袖，冷哼一声别开。胡遮珠转了转，在宿清焉的脸庞上仔细打量了一番。“你去哪儿？”轩窗，传来扶薇的问话。懒倦低沉的声调里，藏着丝不兴。宿清焉朝着祝明业和胡遮作了一揖，快步经过他们二人，踏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