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不敢说话,隻应是,暂时安抚姚泽兰。
旁边女囚都悄悄打量着她们,见一家人安静来,班房里边开始活跃起来,大家窃窃私语,不用故意听,就知是在议论洛婉清。
姚泽兰又恼又恨,却也无可奈何,想起来洛婉清才是最难过的,正想要宽,就听洛婉清:“没事的。”
姚泽兰一愣,洛婉清转过,靠在土墙上,平静:“娘,不是大事。”
不过被人说几句,对于她而言能是多大的事?
在她那个梦境里,很快,狱卒就不会再她们,放任班房里的人欺负她们,然后她们会去岭南,会一个一个死在放的路上。
这才是真正的苦难。
想到未来,洛婉清闭上睛,着自己冷静来。
发过后,一切都该回到正轨。
同归于尽毕竟是衝动,江少言她杀不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她家人。
她本来指望可以说服江少言救她家人,可她爹一死,他们便没了什么回转的余地。
她不可能就这么放着江少言好好活在这世间,所以江少言绝不会放纵她洛家有任何翻的可能。
江少言指望不了,刑与他同合污,如今在这扬州监狱,能改变洛家案结果的,只剩一个官署,监察司。
监察司这个官署,由皇帝亲设立于五年前,直属天,独立于三司,掌天刑罚,上查王侯百官,纠冤假错案,一人之,万人之上,民间甚至有百姓将监察司使视为鬼神,用以供奉。监察司司主的权力,可以说是一人之,万人之上。
在那个预知梦,后面监察司的权力不断膨胀,尤其是监察司司主谢恆辅佐江少言上位后,江少言更是一度成为谢恆的傀儡,只是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谢恆竟就死了。
还是千刀万剐。
但他死后,监察司势力一直不减,这才给了第二任司主秦珏在她死前废了江少言帝位的权力。
那个梦,谢恆是江少言的伯乐,他们是最好的搭檔,或许正因如此,她才会意识用谢恆来刺激江少言。
以江少言的心气,哪怕他不在意他,如今对谢恆应当都多了一丝不喜。
如果江少言再衝动些,对谢恆动手就好了。
洛婉清闭缓了缓,一想到谢恆要是能宰了江少言,就觉自己血都沸腾起来。
但显然这只是她的幻想,无论现在或者未来,不走到最后,江少言都绝不敢轻易向谢恆动手。
而现在江少言刚刚恢復皇份不久,和谢恆应当还没有什么联系,并不是梦的盟友。
监察司,也就成了洛家翻案唯一的突破。
可她拿什么让监察司替她翻案?
洛婉清思索着,江少言在她家,她父亲一直将他当半看待,这么多年生意从不避讳他,他要栽赃嫁祸,那再简单不过。
可如果作成了铁案,为什么江少言要去见她爹、提前给她父亲陶片,让她爹自戕?
洛婉清一遍一遍回忆细节,思考着自己可以利用的所有信息,想了许久,等到她睁开睛,已经是夜。
众人沉沉睡去,乌云遮天蔽日,黑压压的一片。
洛婉清从铁栏外看着天,心里也和这天一样,压抑而稠。
她觉自己像是一被锁在铁笼的困兽,拚命挣扎而不得。
她没什么证据,如今唯一能撬动监察司的,只有她父亲离奇的死亡。监察司可查,亦可不查,端看监察司人的态度。
但江少言是皇,监察司一般人怕是不敢查,唯一有这个胆量的,只有谢恆,所以她要告状,只能告给谢恆。
但谢恆什么人?
生六世门望族,开国功勋之后,三代宰相,累世公卿,幼时由皇帝亲自抱着的朝堂,从此没有离开,年不过二十三岁,便一手创立监察司,成为监察司司主,天孤臣。
这样的人,来江南就已经是罕见,她一个普普通通商贾之女,且不说江少言肯定让人防备着她,就算江少言什么都不,她又哪里来的资格,见到谢恆?
偏生谢恆是她唯一的指望,除了谢恆,整个扬州监狱,又有谁能与江少言、郑平生等人对抗,救她洛家于火?
无论如何,她要见到谢恆。
去赌一把,谢恆到底愿不愿意救她洛家。
她开始搜索着梦里所有关于谢恆在扬州的信息,梦里她一直困在班房,所知不多,对谢恆唯一知的,似乎就是监狱里混了刺客,这些刺客听说是江湖第一刺杀组织风雨阁的人,他们要在监狱杀一个人,杀谁不清楚,但最后都被谢恆设伏抓捕——
除了一个叫柳惜娘的女人。
为了抓捕那个逃脱柳惜娘,当时监狱里翻了个底朝天,尤其是女监班房,更是被狱卒来来回回搜了好几遍。
因为跑了的那个刺客,之前就是一直暗藏在班房。
那个刺客什么样?
锐察觉这是一个可用之人,洛婉清立刻开始回想,只是刚一思考,就被外面有节律的鸟叫声打断。
众人睡得安稳,这鸟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洛婉清却直觉不对。
寒冬夜,那里来的鸟?还叫得如此有规律?
她正想着,便听见人群传来窸窣之声,她抬看去,见不远的墙角,一个似乎受了重伤的女撑着自己站起来,步履踉跄朝着专门用来方便的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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